青伶穿著羊皮靴在毓容面前走了幾步,毓容問他合不合腳,可有不舒服。殷隨在簷下等著問安。
青伶按捺住喜歡,說道:“合腳,穿著很舒服。”
毓容笑道:“合腳就好。”說罷又吩咐金猊:“我近來總覺得寒氣凝在骨節上,就怕忽地有場大寒,厚衣裳得備上。你去天織坊給竹生做兩件綾襖來,不能再像去年那樣病了。”
金猊說:“長公主是說天織坊?”
天織坊是名揚京城的皇室製衣局,專為皇族子弟,名門望族做衣裳,普通人即使有錢,也穿不上這裡製出的衣裳。
毓容面露不悅:“我說得不夠清楚嗎?”
“是。”金猊去了,出門看見殷隨在簷下站著,問他:“公子怎麼不進去?”
殷隨說:“等母親和竹生說完話我再進去。”
金猊從天織坊回來已過晌午,毓容在榻上小憩,屋裡只有一個侍女。
青伶在案前用小石碾將桂花瓣碾碎作桂花香水。金猊在邊上站著,邊看邊等毓容醒來,青伶起身讓地方給金猊坐。
“不用,我站著就行。”金猊輕聲說道。“你現在香水胭脂什麼都會調製了。”青伶說:“還得多謝金猊哥教我。”
“還叫他金猊哥。”毓容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笑著說道。
青伶訕訕地笑道:“我叫習慣了,老是忘記,以後一定改。”
金猊說:“長公主別拿我逗竹生玩了,長公主想想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毓容問:“什麼事?”
“公子的終身大事。”
毓容恍然想起來,自己之前說過等殷隨回來,就讓他去賀府提親。
“看我,竟忘了個乾淨,你把公子叫來。”
青伶放下小石碾說:“我去叫公子!”金猊還沒來得及喊住青伶,他已經邁出了門。
毓容從榻上起來,金猊過去給她披上披上衣衫。
“我去天織坊時,碰見長平郡主了。長公主可還記得公子尚在襁褓中時,和瑞祺縣主立了婚約?”
毓容不以為然,說道:“這不過是我和長平郡主的戲言,都過去這麼些年了,長平郡主也未必記得。”
金猊說:“長平郡主若是不記得,今日就不會好好地問我長公主教沒教公子怎麼射雁。”
“這……”毓容犯難了,她沒想到當年幾句戲言,長平郡主真就放在了心上。
青伶歡歡喜喜地跑進前院,問霜月:“霜月姐,公子可在。”
霜月低頭繡著花樣,說:“有眼睛不會看?”
“怎麼了竹生?”
殷隨在迴廊上和香袖玩投壺,見青伶進來,拿著箭走過來問。
青伶上前說:“公子,長公主叫你去,說要談公子的終身大事。”
霜月抬起頭,豎著耳朵聽。
殷隨將手中的箭投進壺中就和青伶去了,霜月什麼也沒聽著。
毓容提起瑞祺時,殷隨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猴頭一樣的丫頭。
她會突然躥到殷隨的背上,要殷隨揹她玩,會抓紡織娘捉弄殷隨,會纏著殷隨問東問西,讓殷隨煩不勝煩。
十歲以前瑞祺常隨長平郡主來府中拜訪,瑞祺一來,殷隨就在院子裡四處躲,瑞祺總能找到他。
後來兩人歲數漸漸大了,長平郡主就不常來了,殷隨為之竊喜,去長平府中做客時,長平郡主也不輕易讓瑞祺下樓。
再次聽到瑞祺的名字,且和終身大事有關,殷隨心裡暗道一聲:“這不可能。”
毓容見殷隨不出聲,叫金猊和青伶都下去,然後問他:“怎麼?你不喜歡瑞祺?”
殷隨怏怏地不吱聲。好一會才說:“隨兒的婚事全憑母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