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蕎忙解釋道:「妾並非質疑太子,你我夫妻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妾只為太子長遠計。」
見元恂似聽了進去,鄭蕎接著又道:「太子有安樂侯相助籠絡宗親乃好事一樁,只掌控兵權亦非一朝一夕之事。如今太子羽翼未豐,現下里當務之急,當與後宮掌權之人結盟,如此方可安枕無憂。」
元恂本就耳軟心活之人,聞鄭蕎之言亦覺頗為在理,於是道:「那依你之見,吾該作何打算?」
鄭蕎雖因姑母鄭嬪之事曾疑心於李氏,卻到底年輕,經不得李氏甜言蜜語,加之李鄭兩族多有姻親相連,家中翁父亦來信令其依附於李氏,如今鄭蕎與李氏已相交甚篤。
元恂之言正中鄭蕎下懷。淺淺一笑,鄭蕎道:「如今宮中以左右昭儀為尊,然手握宮權之人只右昭儀,且隴西公得陛下倚重,右昭儀登鸞位不過早晚之事。太子若與右昭儀聯手,又何懼儲位不保?」
元恂想起昨夜元隆之言,猶疑道:「右昭儀有七皇子,豈會真心待吾?」
鄭蕎笑道:「七皇子不過黃口小兒,太子何懼之有?」
元恂連連點頭:「右孺子蘭心蕙質,好,那吾便依你所言,一手安樂侯,一手右昭儀,如此便可高枕無憂了!」
第一百七十六回 禍患遺(一)
因與南齊邊事有異,今歲春祭元宏並未御駕親往平城。
太子元恂如今與右昭儀李氏結盟,此番隴西公李沖雖於御前力薦太子代君父祭祀,然元宏一笑了之,只著任城王元澄以宗長之身返平城代行祭祀之儀。因了此故,元恂心內愈發忐忑,怨恨君父之心日趨為甚。
彭城公主元鈺駙馬都尉劉承緒春上裡突染惡疾,不治而亡。元宏體恤元鈺,唯恐其於駙馬府中睹物思人心生悲慼,特允元鈺回宮中暫住。元鈺本與李氏結盟,如今更是過從密切。
春去夏至,待芒種時節,已是蓮葉碧連天。
芒種當日,民間素有祭祀花神之儀,以踐送花神歸位,聊表百姓感激花神之心。李氏特於華林園中設宴,邀闔宮女眷同往祭祀花神。
禾雖略知李氏為人,然二人同侍君側,且又並尊昭儀,自當顧全大局。待洗漱更衣罷,又囑咐乳母們照看元淑之事,便領了長樂公主元瑛與近婢吉祥一道往華林園赴宴。
步輦於華林園門前落定,三人只不行幾步,便遠遠瞧見右孺子鄭蕎與李氏、元鈺正一道緩步行往蓮池畔,且相聊甚歡。元瑛瞧見鄭蕎,心內歡喜,抬頭望著禾,輕聲詢道:「阿孃,瑛兒可否前去與蕎阿姊廝見?」
早年在鄴城行宮之際,元瑛與鄭蕎頗是投緣,禾不願長輩間的恩怨令她二人生了隔閡。輕撫元瑛的頭,禾微笑道:「去吧瑛兒,與你蕎阿姊敘敘話,亦要記得向右昭儀與長公主問安。」
元瑛歡喜應下,便奔鄭蕎而去。
李氏多以惠示人,雖心內恨足禾,瞧見元瑛卻是笑臉盈盈,噓寒問暖,一副親近之情。
待眾人聚齊,便於古槐之下將各自為花神所備供禮擺放妥當,繼而焚香行跪拜之禮。
禮罷,需將女眷們以綾錦紗羅疊制的幹旄旌幢,以彩線繫於園內每棵花樹之上。依例,首系之人定是皇后,然如今皇后離宮,雖左右昭儀並尊,卻由李氏執掌宮權,李氏覬覦鸞位,自是不會錯失這彰顯地位之機。
禾本無心鸞位之爭,亦不與之計較,只待李氏系罷,便與其餘女眷一併將所制之物繫於樹上。一時間,華林園中繡帶搖曳,花枝招展,煞是壯觀。
眾人正於花間樹下嬉戲,便見太子元恂攜了中庶子高融與幾名近侍一併入了園內。雖說外男無詔不得擅入內宮,卻因元恂平日由華林園往來宮城與府邸之間,偶亦攜帶親近的幕僚隨行,加之如今李氏打理後宮,自是不作約束,宮內女眷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