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騎兵加快了馬速,發足了力撤逃,突厥人緊追不放,愈跑愈遠,幾乎快到他們四人藏身的山坡下。
魯阿六焦灼起來,四下探望尋可退之路,若真殺將過來,他倒並不畏懼,正躍躍欲上,只這位娘子緊要得很,既託付予了他,必定要保她周全。“佯敗誘敵!”穆清猛然覺醒,伸手推了身邊的魯阿六一把,示意他快往下瞧。
因離得近了,下面的情勢能瞧得清清楚楚。卻見隋兵策馬跑過之地,一條粗實的鐵鏈驟然從地下拉起,離地一尺多高,上頭帶著鐵刺。後面追趕而至的突厥兵渾然不覺,衝在最前面的幾匹馬腿膝正絆上鐵鏈,尖刺頓扎入腿部腹部,前腿曲跪,盡翻到在地。
後頭的馬不及勒住,跟著慣衝伏地,一時馬嘶四起,突厥兵皆跌落於馬下。前面撤逃的隋兵不知何時俱下了馬,棄了長槊,抽出長刀,不容摔於地下的突厥兵爬站起身,直撲上前,手起刀落,逐一就地戧殺。
隨後趕到的突厥騎兵見勢不好,領將拼命揮手嘶喊,率領眾兵匆忙掉轉馬頭欲要回頭。正在此刻。地面彷彿搖動起來,隆隆的馬蹄從四面震響起來,不知從何處疾馳出一隊二百來人的騎兵。
穆清在山坡上凝視著這一隊人馬,望痴了去,險些漏了幾拍心跳。但見一色的烏黑大馬,馬上兵將均玄甲覆身,帽盔連著鎧甲。瞧不清面目。只看見手中所持的陌刀,遠遠看去一片玄色,行速之快。狀如鬼魅飄行。
再看領頭的那一騎,卻正是著了玄甲的李世民。這一隊人馬皆不嘶喊言語,他亦不呼喝著發號施令,只將手中陌刀高擎。果毅揮指向正要掉轉馬頭回撤的突厥兵。眾玄甲兵皆壓低身形,催快坐下黑馬。勢如電閃,如狼入羊群,毫不猶豫地衝撲過去,所到之處。血花四濺,快得教人錯眼來不及瞧。
“這便是咱們玄甲軍。”魯阿六在一邊摩拳擦掌道:“瞧著手癢得緊,若不是要護著七娘。某定是要一同披甲上陣殺敵的。”
穆清這才憶起,方認出魯阿六時。他正是一身玄甲。她轉頭去看陣中奮力搏殺的李世民,他竟在弘化歸攏人心後,暗自操練出這樣一支驍勇的狼軍。
猶記得初見時的意氣少年郎,如今已然王氣蒸騰。穆清無端地念起吳郡穹窿山上,袁天罡所言“破軍化祿”,竟映襯了今日之象。
這邊這四人正觀戰入迷,那邊山坡下鏖戰激酣,開始有散逃的突厥兵往山坡上跑。魯阿六驀然覺醒,低喊一聲,“不好!莫再望了,緊著快跑!”
眾人這才驚覺,這一場殺戮已蔓伸到了近前,忙牽過各自的馬,順著緩坡下去。回營的路已滿是拼殺的兵卒,如何也過不去,他們只得回頭往回跑,仍是有幾名突厥兵邊逃邊舉著彎刀砍殺過來,魯阿六左擋右閃,護著穆清發足了勁兒猛跑。
賓士了一陣,身後鳴金收兵的聲音響起,萬分急遽。魯阿六邊策馬便回頭望去,後頭那幾個突厥兵竟撇下他們,徑自回頭奔走。一時有突厥人大喊大呼,四人中引路那人懂得突厥話,喜道:“突厥撤兵了,說是他們的王庭空虛,遭北突厥可汗突襲。”
穆清當下便明白了義成公主的用心,她謊報了軍情,聲東擊西引了始畢可汗撂開雁門關,率軍回王庭救急去。
玄甲軍再勇終究統共才五百騎,既解了一時困,也無意纏鬥,鬆開一道口子,放歸那些突厥兵。
圍困了一月之久的雁門關,竟就此解了困。城樓上方才仍在殊死抵抗的兵將們,略有些發矇,忽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穆清回到營地時,天已擦黑。玄甲軍並未回營地,連同魯阿六及另一名護送她的玄甲人,悄無聲息地不知隱到了何處,真真如同鬼魅,來去無痕。她隨在雲定興撥予的五百精騎隊伍中,由李世民率領著回了營。
入得營地,她交還了馬,徑直往她的營帳走去。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