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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公府內宅便一直由長孫娘子掌持著,她到底不便去見。

穆清見她為難,便道:“你如今也算是在軍中效力,只隨著你姊夫,去拜賀過唐國公便回,不必進內宅來。”英華這才展了眉頭,喜笑顏開地去更衣。穆清在後頭跟著叮囑,“裙裝不宜,男裝失禮,讓阿雲挑一身顏色的胡服穿了,莫忘了毛斗篷,仔細受了寒。”

阿月一貫擅長妝扮,心靈手巧,若是要出門露面,藉由她替穆清妝扮了,從無差錯。今朝節慶,阿月放下她鬆散簡單的單螺髻,因她素不喜華麗隆重的傾髻圓髻一流,便自作主替她挽了一個端麗的朝雲近香髻,配了她初入唐國公府時所佩的如意紋嵌紅寶的金鈿,及那支從不離身的雙疊寶相花垂細金珠的簪子。

臨出門套上隔年英華行獵所得硝制的青秋蘭的灰鼠手籠,正吃著趙蒼的藥方,忌寒,不敢大意,身上又裹上了厚重的翻毛大氅。

唐國公今歲正值朝堂得意時,府門口自是車水馬龍,僕婢如雲,也不知停了幾駕大車,車馬一時蜿蜒出老遠。如今得了臉,大郎同二郎亦不必在門口迎候,自有豪僕迎來送往。杜如晦下馬攜了英華自正門入內,穆清因是相熟內眷,也不必去堂前行甚麼禮,便帶著阿柳徑直從側門入了內宅。

一入內院,紅梅怒放,幽香摻著脂粉氣濃,豔紅映著金玉生輝,各色的華服倩影,晃得人眼花。一年未見,長孫家的小娘子似又長了些個子,配著雍容大氣的妝扮,稚氣也隱去了不少,五官愈發長開了,較之去歲見時竟又姿容明豔了。

她原在正堂的主案後頭坐著,與右手邊的鮮于夫人說話,一見穆清走來,她按下話頭,親自起身相迎。她大約知曉這一年來穆清經歷過些甚麼,怎說也是替她的丈夫奔勞,兩人對禮後,她拉著穆清的手,低聲道:“顧姊姊辛苦,我竟不知該如何謝過,卻不敢不謝,只熬得五內急亂,恨不能將那世上恩謝的話俱道盡了。”

竇夫人的眼光誠然不錯,她與英華年紀相仿,已老練端穩至此,真真不似一般的小娘子,只蕙質蘭心如她,卻不知緣何始終握持不住二郎那顆心。聽著她將那場面上話說的如此淋漓盡致,穆清倒淡了心腸,淺笑道:“這可如何擔當,論不上辛苦不辛苦,只是為了各自的夫君罷了,此心同夫人一般無二。”

鮮于夫人卻無絲毫變化,眼見著長孫娘子同穆清這等丈夫無官職品階的婦人多說了一會子,她便由衷地急切了,暗暗瞥向另幾名顯貴的夫人,堆起笑,尋著籍口催促長孫娘子上前應酬。

穆清樂得清閒,同幾位相熟的女眷一一對禮過,互贈了年節禮,便自往後頭園子靜僻處踏雪賞梅去了。唐國公府的園子極大,繞走了一會兒,阿柳怕她累,剛好前頭山坡上有個小巧的雨亭,藉著高出的地勢而建,一眼望到下邊的梅花林子,滿目的白雪映襯著鮮紅如血的梅花,煞是好看。

亭中有小婢守著紅泥小爐焙煮暖茶,以供園中玩賞的夫人娘子們暖手暖身。穆清在亭中坐著,忽聞一聲清越激昂的笛聲,如利刃破空而出,猛不防地穿透整個梅林。“起調這樣高,剛烈易折啊。”穆清微微皺起眉頭,探頭向梅林內俯瞰。

只見一名橘色胡裝的英姿少女正坐在梅林中一塊大石之上,捻了一支烏黑的短笛信口吹奏,烏髮銀環高束,髮尾如烏雲一般披散在肩頭,除此之外毫無髮飾,幾瓣紅梅落在髮間,綴得更是出跳。

正是英華。“她何時學會擺弄這個了?”穆清笑著問阿柳,又自問自答道:“奏的是軍中常有的西域調子,是了,自是在軍中學的。”

細細地聽了一陣,身後又有衣裙摩挲聲響起,回頭望去來的卻是長孫娘子。她剛要起身讓座,長孫娘子微笑著擺了擺手,又伸手遙指了下面的梅林,示意勿要多禮,免得擾了賞聽清音的興致。

兩人默然端坐,面上看著皆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