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些銀錢和物品的去處,阿姐掌家多年,事無鉅細,處處周到。
他們雖無長輩幫襯,但並未與族中人生分疏遠,都是阿姐悉心維固的結果。
“阿姐,既然不必再擔心那老毒婦用孝道壓咱們了,為何還要讓我去拜見她?”
當年的事,在他心上留下了巨大的陰影,那一碗碗難以下嚥的藥,那臭氣熏天空蕩蕩的屋子,還有那渾身難以忍受的疼痛,讓他每每想起,都是噩夢般的過去,他有些發怵。
阮綿知道他的牴觸情緒,耐心解釋道:
“這是做給外人看的,咱們身為晚輩,長輩便是有錯,咱們也得盡到禮數,以免落了他人口舌,也能彰顯咱們大度守禮,心有孝道。
你今日去,不用太過顧慮她,她若識趣,定不會為難你。
若她不識趣,你也不必理會,便是你今日真的做了不敬之事,她也沒轍,必不敢出去亂說。”
“好,都聽阿姐的。”
阮綜明白了阿姐的意思,心放下了一大半。
之後,阮綜照阿姐的吩咐去了城中,直到城門關閉前才出城。
他們的繼祖母果然沒有為難他,找了個身子不適的藉口,連他的面都沒見,他自然高興。
阮綿命針線房抓緊趕工,務必七日內將衣裳做出來,外加每人一頂雪帽。
這個時候,別莊裡各人的年底新衣早已做完,針線房並不忙碌,這些衣裳不需要複雜的刺繡紋飾,對技藝熟練的繡娘們來說並不難完成。
“姑娘,三堂舅老爺買了那片田莊,他說正好攢下,將來分給兩位公子,這是買賣的契據和所得的銀錢。
還有姓辛的老孃和婆娘交回來的錢,我都放在這裡面了,總共是一萬五千三百二十三兩,請姑娘過目。
那幾家佃戶我也都去過了,他們說怨不得侯府,是那姓辛的黑心爛腸,不得好死,他們只管找他算賬。
我給他們每家留了一百兩銀子,他們都對侯府感激不已,還叫我給您捎回來了好些土儀呢!”
萬長德回來了,已將澐陽城的事處理完畢。
阮綿粗粗將匣子裡的契據和銀票看了一眼,笑眯眯打趣:
“長德哥辦事越來越利落了,我家桃溪姐姐有福氣,將來日子定省心又順意。”
一句話讓萬長德和桃溪都紅了臉。
桃溪站在她身側,不動聲色的捏了她胳膊一把,阮綿趕緊眼神求饒,又朝萬長德道:
“一路勞頓,你回去歇著吧!過幾日,你們便要成婚了,現在莊子上並無別的事,這幾日你便安心籌備婚事吧,不必來這裡了。”
“是,多謝姑娘。”
萬長德恭敬一禮,直到踏出房門,臉上的緋色都沒有褪下去。
阮綿拉著桃溪的手道:“新郎官都回來了,你也該家去了吧?
我聽順兒哥說,佟嬤嬤叫人來問了你好幾次,問你幾時回去?我這裡又不是沒你不行,你還不快回去待嫁?”
佟嬤嬤是桃溪的娘,他們老兩口在另一處莊子上幫阮綿姐弟打理田產。
一旁的幾個丫鬟也跟著勸說,桃溪才應了,先叮囑阮綿:
“黃爺爺開的藥記得每日按時喝,晚上起夜別自己一個人,叫她們跟著。”
又叮囑丫鬟們:“你們留意著些,晚上記得門窗關嚴,現在天干,別忘了在姑娘床腳那裡放一盆水。
外間值夜的警醒著些,別睡太沉,姑娘起夜,好生攙著她,姑娘口渴,別叫她喝涼掉的茶水,給她倒暖壺裡的熱水喝。”
幾個丫鬟連連點頭應是:“桃溪姐姐,你就放心回去吧,我們定會好好服侍姑娘的。”
桃溪這才放了心,回去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