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流相連,支流的每一次湧動,就有血水沿著縫隙湧入河道中,將乾涸的河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填起。
“…懸世慈舵隕落前,以藥生塵祭,靈光散落九州,才得以暫時遏制忘川蔓延。”
“可還不過一個月,它們便又開始了。”
雲長清啞聲:“…究竟還要多少條命,才能填幹這些忘川。”
元景爍在他身側,也靜靜望著半響,並不回答,只勒轉馬頭:“繼續往前。”
金甲軍如浩大的洪流往前行駛,不斷分支前往附近清理侵入的忘川河,但那忘川太多了,聞到人類的血味,大批大批的怪物蜂擁爬上岸,又被一批批地攪滅,可就像過境的蝗蟲一樣,鋪天蓋地,無窮無盡,怎麼也除不盡。
黃昏時隊伍停下駐紮休息,白珠珠跟著梓素圍坐在火堆邊,忍不住一直打哈欠,大概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梓素身體愈發不好了,一直在低低咳嗽,白珠珠就讓她把頭靠在自己肩膀。
梓素勉力笑起來:“珠珠看著很小,也會照顧人啊。”
白珠珠用木棍撥弄著火堆,搖頭。
“不,是別人總照顧我。”
白珠珠想起林然,低聲說:“我也是慢慢學會的……她很厲害,我也想像她那樣,做一個能照顧別人的人。”
元景爍與雲長清幾人也坐在火堆邊,元景爍把手肘搭在支起的膝上,自顧自地擦刀,雲長清倒是好脾氣地笑說:“能讓白姑娘如此仰慕,那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白珠珠看著他,又下意識看一眼元景爍。
“…她很好。”白珠珠:“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厲害的人。”
她看著雲長清禮節性含笑的目光,和元景爍眼也不抬的樣子,心裡忽然有一股意氣。
“她像神仙,你們知道嗎,像神仙。”白珠珠說:“她是一個,不聲不響,但好像什麼都敢做,無所不能的人。”
元景爍像是被引起了一點興趣,停下擦刀的手,抬起頭,第一次正眼望著她。
他問:“她是誰?”
白珠珠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說:“林然。”
“林然…”
雲長清含著這兩個字,笑了:“真好聽的名字。”是一個聽著就覺得很舒服的名字。
林然…記…
元景爍腦中突然劇烈地疼了一下,像被刀尖刺了一下。
他一下捏住額角,緊皺起眉,所有人驚愕看向他:“師兄?”
“景爍,怎麼了?”
元景爍眼前像有扭曲的光影在攪動,像是有什麼掙扎著要撕開他的意識出來,刀魂撼天尖叫:“你幹啥?那是什麼鬼東西?!”
元景爍並不理會它,掐著額角,將那翻湧的識海生生壓了下去。
好半響,他鬆開手,看向白珠珠:“她是誰?”
這次語氣已經截然不同。
白珠珠被他那種眼神盯著,心裡莫名害怕起來,囁嚅著:“她…她…你們不認識。”
她是一時激動,忍不住試探一下,但林然都不在這個時空裡,根本沒有她這個人,
“我只問最後一次。”
他說:“她是誰?她在哪兒?”
白珠珠緊緊咬著牙,心一橫:“她是劍閣的人,她叫林然,你去找吧,要能找到最好了!”
元景爍看著她,眼神冷漠而審視,看得人背脊發涼,幾乎軟倒跪下去。
他忽然笑了一下,冰冷的,可又帶著一點極英俊的邪氣。
“沒有我想找而找不到的人。”
“林然。”
他緩緩咀嚼這兩個字,眼神漸漸滲出一種說不出的強勢侵略性。
“我記住了。”
他低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