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身邊的人多是君子、各具風骨。便是妖異靡豔如奚辛骨子裡也是名門天驕的傲慢;之前碰到的瀛舟也好歹頂著張溫文爾雅的殼子,自有作為一方霧都之主的霸道,元景爍、晏凌…即使是侯曼娥,那姑娘骨頭都是硬的。
但小月不一樣,看著她,林然總會莫名想起曾在哪本書裡看過的、從暗穢泥沼中攀出來的鬼藤。
這種生物,它們沒有骨、沒有根,它會攀在遇見的一切生物上,貪婪地吸乾它們所有的生命。
它們只有兩種結局,要麼被更強大的獸類和植物碾碎、吞吃;要麼那僥倖苟活下來的,就會越長越大、在陰暗處蟄伏著生長,直到有一天長滿整片森林…把森林裡所有生物化為自己的養料。
“你是在看我嗎?”
柔膩的聲音響起,林然抬起頭,小月望著她,甜甜地笑:“然姐姐,一直盯著人家,你不會是…”
她咧嘴,笑出白亮的鋒利的牙,眼神惡毒:“不會是個變態吧。”
“…”林然吞下一塊肉餅,睜著死魚眼無神地看她。
這無異於挑釁,小月被她看得冷下臉,陰嗖嗖瞪她。
“我去前面探探路。”
元景爍忽然從面前走過,林然仰頭看他,正開口問要不要幫忙,旁邊小月瞬間變了張臉,軟綿綿道:“元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一個變臉絕技,林然砸吧砸吧嘴。
“不必。”
元景爍瞥一眼小月,語氣淡淡,卻是沒像以前那麼冷。
那天她畢竟也幫過他,林然知道元景爍都記得,他是個情義分明的人,無論小月的目的,幫過就是幫過,該客氣的地方就是該客氣
…但是也僅限如此了。
小月落寞地低下頭,臉上寫滿了被心上人拒絕的難過,元景爍就跟瞎了似的轉過頭,從始至終面無表情,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林然每次看他倆,都覺得像在看狗血言情劇,講霸道冷酷男主角和小白花女主的虐戀情深。
…除了這隻小白花抽筋扒皮不眨眼,霸道冷酷男主角後宮女團三千
“看熱鬧,開心是吧。”
鬢角突然一癢,已經被斜插進一枝細長的東西,林然愣,伸手去摸,摸到柔軟的花苞。
“花?戴這玩意兒幹什麼。”
林然一頭霧水,要摘下來,卻被攥住手腕:“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姑娘,你說戴花是什麼?”
林然覺得自己的少女心被痛擊了,她為自己正名:“我當然記得,我就是覺得戴朵花很奇怪。”而且誰知道這熊孩子從哪摘的什麼花,一個送金丹的直男啊直男啊他得送出什麼花?!
元景爍臉瞬間黑了,抿緊唇盯著她,半響呵一聲:“隨便你。”話音未落,邁著大長腿快步走了。
林然懵懵看著他背影,到底把花摘下來,出乎意料不是什麼大紅大紫死亡芭比,竟然是一朵少見的雲青色小花,花瓣細長小小的,不知是哪裡的野花,倒還真挺好看的。
林然就沒捨得扔,捏著花莖輕輕轉。
“元大哥送你的花,真好看。”
小月涼涼出聲,蓮裡蓮氣:“然姐姐真幸福,一點女人味也沒有,元大哥都喜歡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瞎的眼。”
林然:“…”
“不過你這麼木訥,一板一眼、乏味無趣,又能讓他喜歡多久呢?”
小月慢條斯理:“男人總會喜歡更鮮嫩的身體,尤其是元大哥那樣的性子,他不會甘於平凡的生活,他永遠追逐力量、追逐熱烈和刺激,只有能與他勢均力敵的女人才可以長久佔據他的心,你太寡淡了,就像一杯水,怎麼能滿足喝慣了烈酒的人?你滿足不了他的征服欲,早晚會被他拋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