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門前轉過身,向宏青笑了笑:“我到地方了,今天我沒備下酒水果品,就不請你進來了。”
“噢,卑職告退。”宏青慌忙行禮。
我點頭,轉身走回院中,午後的陽光無遮無攔地照在我臉上,溫暖得如同那個年輕人粲然的微笑。
那個我對他說我愛你的年輕人,那個對我說對不起我不能愛你的年輕人,那個在江南的風雨中執起我手的年輕人,那個被我的長劍刺中胸膛的年輕人,那個最後成為了我丈夫的年輕人。
霎時間早已成為過往的前塵舊事紛紛撲上心頭,紛亂的光影如彩蝶般零落。
有段時間我曾想過,為什麼都要是他?
後來我明白這樣的想法真是可笑,因為事實就是事實,它們發生了,接著就成了永恆。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它永遠都會待在那裡,譏笑你這個紅塵中如芥子般微小的凡人,以分外超然的嘴臉。
7
天氣在一天一天地變冷,季節就這樣在日復一日的悠閒生活中轉入暮秋。
蕭煥遵守著和我的約定,再也沒有逼我喝避孕藥,也時常會召我侍寢。我們的見面次數在這段時間內前所未有地頻繁,我卻會在偶爾的恍惚間,幾乎想不起他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
在這段時間內,江淮的災患因為秋糧的收穫而漸漸平息,北方的戰事雖然依舊吃緊,但是帝國的政要們倚仗著秋糧上繳,各庫糧草充足,大著膽子把拱衛京師的三十六衛近二十萬軍士調到了山海關前線,準備在入冬前一舉擊潰庫莫爾的大軍,把女真人重新趕回到長白山的深山老林裡去。
與朝廷相應,後宮也是一派安寧的景象。七月十九宮內操辦太后的聖壽節,各位妃嬪相攜為太后祝壽,其樂融融,和睦非常。
我知道這只是表象,那群窮極無聊的女人還在互相攀比爭鬥,不過我這個人生來是把懶骨頭,只要沒人招惹到我頭上,我就得過且過地混日子。
這天天色陰沉,我坐在側殿裡的碧紗窗下看書,已經覺得手腳有些發涼了,正尋思著要不要叫人去生個腳爐放在屋裡,嬌妍就從外面興沖沖地跑進來了。
她鼻頭凍得紅紅的,興奮地跑到我跟前,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皇后娘娘,你猜我遇到什麼好事兒了?”
“嗯?你在御膳房偷到什麼好吃的了?”小山正在一邊繡她的香囊,插嘴說。這丫頭自己喜歡吃食,就覺得天下人的好事都不外乎是弄到了什麼好吃的。
“不是,小山姐姐就知道吃。”嬌妍不客氣地打斷她,嬌妍跟我時間長了,也像小山一樣,有點無法無天,雖然小山是儲秀宮的管事宮女,她也一樣不留情面。
“啊?那是什麼?”小山大為好奇,睜大了眼睛問。
“皇后娘娘猜。”嬌妍眯著眼笑。
我看她竟然高興成這樣子,就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書託著腮想了想:“你娘給你帶信兒了?”
嬌妍的笑臉頓時就垮了下來,看著腳尖說:“今年兵荒馬亂,誰知道我娘過得怎麼樣……”
“不是這個?”我搖搖頭,“那我就想不到了。”
“就知道皇后娘娘也想不到。”轉眼間,嬌妍又得意地笑了,這小丫頭的高興和傷心就這麼簡單。
“到底是什麼?”我和小山同時大叫。
“我拜到師父了。”嬌妍看吊足了我們的胃口,得意揚揚地揭開謎底。
“師父?”我問。
“是啊,娘娘不是說我的劍術太差,就算近了萬歲的身也沒用嗎?我就拜另一位高人為師了。”嬌妍回答。
“高人?”我仔細地想著這宮裡還有誰是高人,能教嬌妍什麼。一面想著,一面就明白嬌妍雖然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打定了主意要刺殺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