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樓的屋脊上。
她靜靜地躺著,靜靜地仰視著滿天星光。
風從山邊吹過來時,傳來了敲更聲。
已是三更。
他們忽然跳了起來,掠向遠山。
遠山一片黑暗,那青色的山崗,已完全被無邊的黑暗籠罩。
黑暗永遠不會太久長的。青色的山崗又浸浴在陽光下,陽光燦爛。
燦爛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這破舊的屋子,也顯得有了生氣。
楊青正在吃她的早點,用饅頭蘸著燒雞滷吃。
饅頭是剛出籠的,熱得燙手,燒雞滷卻冰冷,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她已經吃了兩個饅頭。
她一清早起來,就躲在房裡偷偷地衝了個冷水澡後,她的精神卻特別振奮,胃口也特別好。
鄧星月的胃口就差多了,老頭子更不行,他宿酒未醒,又沒有睡好,正在喃啁嘀咕著:“放著好好的客棧不去睡,卻偏偏要睡我的破房子,你們這些年輕人,我真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毛病。”
楊青嫣然道:“不是我有毛病,是他。”
老頭子道:“是他?”
楊青道:“他怕我……”
她沒有說下去,她的臉已紅了。
老頭子眯著眼笑。
突然門外“篤”的一響。
門還沒有開,門外已貼上了一張紅紙。
“老闆有病,休業七天。”
可是“篤”的一聲響過了之後,又是“砰”的一響,一個人撞開了門,踉踉蹌蹌地衝了進來,撞翻了一張桌子,桌子又撞翻了楊青手裡的碗。
這個人是胡五。
老頭子皺眉道:“你已經喝醉了?”
胡五扶著桌子,彎著腰,不停地喘氣。
胡五忽然又踉踉蹌蹌地衝了出去。
楊青看看鄧星月,鄧星月看看老頭子:“這是怎麼回事?”
老頭子苦笑道:“天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本來就是個怪物,現在……”
他忽然看見桌縫裡多了個小小的紙卷,鄧星月也看見了。
胡五特地趕來,一定就為了送這個小紙卷。
三個人的手一起去拿紙卷,手伸得最快的當然是鄧定侯了。
展開紙卷,上面只寫了七個字;“今夜子時,大雁塔。”
粗糙的紙,字跡很是歪斜潦草。
遠山在黑暗中看來更遙遠,但是他們畢竟已走到了,在山巒的懷抱裡,風的聲音由尖銳變為低沉,風也在嘆息。
為誰嘆息?
是不是為了人類的殘酷和愚昧?
人與人之間,為什麼總是要互相欺騙,互相陷害,互相殺戮呢?
鎮上寥落的燈光,現在看起來甚至已比剛才黑暗中的遠山更遙遠。
甚至比星光更遠。
淡淡的星光下,已隱約可以看見山坡上有座小小的廟宇。
☆、第八十七章
前面有個黑黝黝的影子,比廟高些,從下面看過去,還有—截露在廟的屋脊上,平平的、方方的一截。 楊青道:“你說這就是大雁塔?”
老頭子道:“嗯。”
楊青道:“我從出生到現代見過不少的塔,可是沒見過像這麼樣的一座塔……”
老頭子忽然打斷了她的話,道:“我並沒有說這是一座塔。”
楊青道:“你沒有說過?”
老頭子道:“這根本不是一座塔,而是半座寶塔。”
鄧星月怔了怔,道:“怎麼?塔也有半座的?”
老頭子道:“燒雞、燒鴨有半隻的,饅頭、包子有半個的,寶為什麼不能有半座的?”
楊青又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