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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巨震,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因而才能矇混下來。

殷落痕的目光有些木然,落在那杯茶上,然後伸出手去接過來,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很久,竟然緩緩向自己的嘴唇湊去。

季不寒心裡一緊,立刻伸手去攔,卻不想他身形一動,殷落痕卻忽然之間並指如刀點向了他檀中,他一驚,然而畢竟是身經百戰,立刻就躲開了。

可殷落痕也不是吃素的,伸手平推,氣勁溢位,也算不得很霸道,不過此時的季不寒才剛剛躲過他的一指,站都沒站穩,猛然之間被他一推,直接向後仰倒,跌進了湖中。

殷落痕面容冰冷,站起身來,也不拍衣袍上的灰塵,抱著天訣,一手還端著那杯茶,他斜著眼,輕嘲地勾起唇角,看著落入湖中渾身溼淋淋的季不寒,那語氣說不出地滿帶著寒氣:“季不寒,你少算計我。我不懂你們這些個江湖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也許我笨,也許我傻,也許我太天真,總是沒有辦法學會這個江湖的規則,可是我就這樣的一個人。然而我並非一成不變,別人算計我,我也會學著算計他,越多的人算計我,我學會算計就會越快。今天,你的算計,我收下了。”

說罷,他抬手,那白玉的被子在秋日的陽光下很是通透,看上去好似透明,那淡綠的茶水映著白玉的杯子,忽然有一種美豔不可方物的感覺。握著杯子的修長手指,緩緩地,一根一根地慢慢鬆開。

玉杯墜落的過程其實只是一瞬間,可是落在季不寒的眼底卻像是被時光和記憶拉慢了。

那茶水傾出,玉杯直墜,落地時是真正的碎玉瓊瑤之聲,像是要跌進人的心底,玉沫飛灑,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成為地上的一片狼藉。

殷落痕的唇邊始終掛著笑容,只是冷得緊。

他抱住了天訣,轉身離開。

修長的藏藍色身影從這曲折漫長的廊橋上慢慢地走過,上了岸邊的亭子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季不寒還浸在湖水中,一時只覺得冰寒刺骨,看著那鋪橋的青石上的碎片,一時怔忡。

卻說殷落痕心中激盪著殺意,走了半道,雙手攤開天訣,嘴唇微動:“天訣,我想殺人。”

“江湖就是這樣,季不寒若不試探你,怎麼知道那茶有沒有毒?”天訣只是很淡然地在書頁上描下一些墨字。

“你的意思是,你若是季不寒,也會那樣做嗎?”殷落痕忽然之間停住了腳步,冷嘲一聲。

“你錯了,我若是季不寒,絕不會騙你。”因為我很瞭解你是什麼樣的人,又能夠接受什麼樣的人。

天訣的話讓殷落痕笑了,他手指指腹搓了搓他書頁的邊角,“天訣,我想變壞,我想算計別人;我想變強,我不想被別人踩在腳底下;我想變狠,我不想遇到任何事情都婆婆媽媽下不去手,心軟這種東西——也許真的不適合江湖。”

心軟這種東西,曾經那些剛剛進入江湖的人都是有的。

季不寒曾有,陸蒼茫曾有,就連他自己,也曾經有過,可是後來都不得不丟掉了。

也許是殷落痕此刻的痛苦與掙扎觸動了天訣久遠的記憶,他慢慢地在紙頁上顯示了這樣一行字:“等你強大了,就有資格心軟了。”

殷落痕心裡忽然就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天訣這句話的意思,說得現代點,叫做——心軟是種奢侈品,他們這些窮人,玩不起。

他笑起來,又往前走,“我怕等我強大了,就不記得我還曾經有過心軟這種東西了。”

他現在總是在被人算計,知道的很少,不知道的很多,需要知道的那便是太多了……

殷落痕說得也對。

至少天訣就幾乎快記不起了,當初萬人之上的自己,是不是還記得自己曾經有過心軟那種東西。

“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