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釀谷很快回來了,“借宿可以,但我們不要銀子,只要東西,每人五十斤糧食。”
洪安縣也下了近一個月的暴雨了,也就是地勢比較高,還沒到被水淹的地步。
只是城中糧食早就炒到他們買不起的價格了,與其要銀子,還不如要糧食。
葉縣令也猜到洪安縣的情況了,暗罵都是人精,卻也不得不再退一步。
“五十斤也太多了,你瞧我們一路奔波,怎麼可能拿那麼多糧食?二十斤?”
“不行,你們那麼多人,湊個五十斤還不簡單?最少也要四十八斤!”
兩人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定下每人三十六斤糧食,進一百人。
葉縣令可算鬆一口氣,立即開始收糧食數人頭。
混在其他隊伍裡的於鐵牛啐了一口。
“二哥,咱們咋辦?”
被他喊做二哥的,正是當初被江綿綿下了尋蹤蠱的粗眉漢子苟興旺。
“著啥急?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做事別這麼毛毛躁躁。”
苟興旺眯了眯眼,“先找個地方歇一會兒。”
“咱們不想辦法進村嗎?名額被隊長給他家小孫子了!”
於鐵牛是真著急。自從被黎婆子趕出隊伍,他就無處可去,帶著幾個兄弟四處亂竄。
本想搶了江家的東西,吃頓好的,哪知道那群蠢貨箱子裡都是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害得他們白忙活一場。又想幹脆回縣裡看看,結果一瞧,整個縣城都被水淹了,哪裡還能找到吃的?
只能重新追上隊伍,還好被苟興旺他們遇見了,不打不相識,就混到了一支小隊裡。
苟興旺壓低聲音,“讓他們搶去,你二哥還能虧了你不成?”
“啊?”
於鐵牛眼睛一亮,左右瞧了瞧,才也低聲道:“二哥有進村子的法子?”
“噓,走,先找地方休息,把你那幾個小弟也都叫過來,我有事兒要說。”
兩人勾肩搭背,找了個避雨的地方躲著。
小隊長見他們沒鬧起來,狠狠鬆了一口氣,把自己小孫子送到準備進村的隊伍裡。
沒多久,糧食也準備好了。
劉釀谷清點著沒問題了,把人放了進去,重新命人看好村口,也回了家。
夜漸漸深了,村子裡燭火漸亮,透著暖意。
飯菜香氣被雨水打散了一半,還有一半執拗地飄到東撤隊伍裡。
有錢的,幾個人縮在馬車裡,又暖和又避雨。
差一點的,躲在板車底下、油布底下,勉強也能混一晚上。
最次的,只有那麼件蓑衣笠帽,一家人只能擠成一團,互相取暖。
想著這樣總比那些留在村裡城裡,被水淹死的強許多,便也覺得沒那麼難熬了。
可飯菜香霸道,無論是有錢的還是沒錢的,躲在車裡的還是車底的,都狠狠嚥了咽口水。
這一路,他們是沒資格進入破廟、驛站或農舍休息的,想吃東西,就只能吃自帶的那點乾糧,想喝水,也只能靠那些‘上等人’大發善心燒熱水給他們灌滿水囊。
想吃正經飯?那是絕對沒有的。
聞著這味兒,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一番,再強迫自己閉眼睡覺。
不然心裡的嫉妒會發瘋,會讓人忍不住衝進村子,狠狠搶奪一番。
葉縣令留宿在村長家,幾個男人聚在一起,還喝著酒。
劉村長舉杯致歉,“縣令大人,您也別怪我,實在這日子不好過,我們也害怕啊。”
“怎麼會,要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我也不能帶著這麼多人逃荒。”
葉縣令滿面愁容,“你們這才是第一個村子,再往東,還不知道要如何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