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愔說這話時,一直看著她,似是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那就好。”褚映玉神色冷淡,絲毫不介意在他面前表現得像個不孝女。
她實在不想為了世人的看法,為了在他面前營造出一個孝順的好形象,逼自己去當個孝女,和那些人惺惺作態地糾纏,幾乎只要想想,就覺得窒息。
上輩子,她逼自己太多了,結果除了痛苦和絕望外,什麼都沒有。
褚映玉低下頭,冷漠地想,如果他介意自己是個不孝順父母的……
那就算了吧。
她沒辦法為了迎合他、討好他,違著心去做那些孝順的事,只能改變計劃,不要他的寵愛和信任,做好皇子妃的本份即可。
只要有皇子妃的身份在,她還是可以達到某些目的的。
一隻手托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
褚映玉被迫與他對視,望著他冷冽清幽的眸子,努力剋制突然湧起的驚悸,平靜地看著他。
“怎麼了?”
他放緩聲音問,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太好,但為何不好,又不太懂。
陸玄愔暗忖,難不成她不滿意自己的答案?她嘴裡說“那就好”,實則是希望自己幫忙恢復岳父原來的官職?
其實讓長平侯恢復原來的官職對他而言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只要他親自去說,父皇縱使厭惡長平侯,也會給他這個面子。
但陸玄愔並未答應。
為何不答應?
或許是昨晚的夢境裡,他看到她被替嫁過來後,長平侯夫妻為了脫罪,在聖人面前說她恬不知恥地上花轎,搶了妹妹的婚事,將替嫁的罪名推到她身上。
當時她跪在偌大的承乾宮中,絕望痛苦的模樣,縱使夢醒後,仍是難以忘記,讓他滿心憋悶,只能一大早就去演武場發洩。
他們都在欺負她。
作為父母,他們在身份上天然就能壓制她,站在道德至高點指責她,不管她怎麼反駁,都沒有人相信她。世人不相信她的理由很簡單,連你的親生父母都這麼說,還會有錯嗎?天下無不是父母,沒有作父母的會故意害自己的孩子,除非這孩子做了讓父母失望的事。
這是世人的看法。
然而,這天下不是所有作父母的,都必須愛自己的孩子。
就像他的父皇,兒女眾多,他也不是一個個都愛的。人心都是偏的,作父母的偏心起來,也是理所當然。
褚映玉沒說話。
見她垂眸不語,陸玄愔抿緊嘴唇,面容冰冷,若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他此時應該是煩躁了。
他不愛說話,能耐著心和她說這麼多,已經算是破例。
當褚映玉選擇沉默,兩人的交流便截然而止,氣氛開始變得凝滯起來。
直到外面響起丫鬟稟報的聲音。
“殿下,娘娘,宴席要開始了,侯爺請你們過去用膳。”
聞言,褚映玉終於開口:“殿下,咱們過去罷。”
陸玄愔卻沒動,雙手箍著她的腰,讓她無法起身。
看他完全沒有要出去的意思,褚映玉不免有些急,萬一在屋子裡待太久,會不會讓人誤會他們幹了什麼?
於是她又催促一聲,“殿下,走吧。”
陸玄愔捏著她的下巴,定定地看著她,在她目露哀求時,終究是心軟了,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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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擺宴的廳堂時,還是來遲了,眾人都已經等在那裡。
這是長平侯府招待七皇子這女婿的回門宴,分男女席,用屏風隔開,七皇子去了男席那邊,褚映玉則坐在女席。
眾人給她留了位置,是主位,孟蓉坐在旁邊。
如果她是個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