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真室的秘書把傳真送給老朱。老朱戴著老花鏡看了半天,啪地一拍桌子,說了一句:“胡鬧!”
坐在辦公室裡的魏振和馬冬梅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魏振走到老朱辦公桌前,拿起那份傳真看了看,說:“是周歡來訊息了。”
老朱黑著臉瞪著眼,生氣地說:“誰讓他跟老王做庫存交接的?他請示過誰?不辦交接,老王就跟這件事有撇不清的關係。周歡倒好,跟老王辦了交接。還說什麼貨物狀況良好,沒有缺貨,沒有發黴變質。這還用他說嗎?
“這是老王應該做的。他對這批貨的完好無損負有責任,貨有了閃失我找他問責。現在呢,交接手續一辦,老王跟這事沒關係了。周歡一個人,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他怎麼處理棉服?”
魏振把傳真看了一遍。他也不知道周歡給棉服做罩衣的方案是不是可行。他看了傳真最後周歡提出的工作建議說:“要不然咱們按照周歡的建議小批次做幾件給他發過去。讓他嘗試一下,成了更好,不成呢,也沒有更多的損失。”
老朱瞪著魏振,向魏振吼道:“找工廠打樣板,小批次生產都不要錢啊?”
坐在一邊的馬冬梅聽不下去了,說:“朱處,您衝魏振發什麼火啊?事情是周歡辦下的。周歡是季總從業務四部調來的人。季總把他派到斯洛伐克,那是對周歡的信任。現在周歡提出了一個方案,您是不是還是請示一下季總,讓季總拿個主意。”
自從馬冬梅把羊絨出口業務帶到了業務二部,整個業務二部的業務量都攥在了馬冬梅手裡。老朱也聽說季總有意給馬冬梅成立單獨的業務部門。那樣的話,老朱就成了光桿司令了。
據說,還不是馬冬梅不願意單獨成立部門,是魏振覺得他在老朱和馬冬梅之間難以取捨,馬冬梅這才暫時放下了單獨成立部門的想法。
老朱敢吼魏振,但是跟馬冬梅說話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商量口吻。現在馬冬梅說話了,老朱不得不琢磨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季總推門進來了。季總問:“我聽傳真室秘書說周歡來信了。快拿來給我看看。”
被老朱吼得蔫頭耷腦的魏振把傳真遞給季總。季總看著滿臉怒容的老朱問:“老朱,你這是又跟誰生氣呢?”
馬冬梅說:“朱處覺得周歡提出的工作建議不切合實際。”
季總接過傳真,就近走了幾步坐到魏振的工位上仔細地把周歡的傳真讀了一遍。
看完傳真,季總問老朱:“老朱,說說你的意見。”
老朱用一種埋怨的語氣說:“周歡就沒有按照我的意思去辦。還是太年輕,出國前,我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他都拋到腦後去了。”
季總說:“你是怎麼交待他的?”
老朱說:“這批棉服的質量絕對沒有問題。我是反覆確認過的。當初做這個生意就是因為老王曾經在秀水街買了一件這樣的棉服,他帶到那邊以後,在跳蚤市場上賣了。五倍的利潤。
“我就給老王發了兩個貨櫃過去。款式質量完全按照老王的要求做的。貨到了那邊,老王跟我說,有商標權的問題,他不敢賣了。老王快六十的人了,膽子小。可週歡年輕啊,老王不敢幹的事情,周歡可以幹啊。
“我就讓周歡拿著棉服到跳蚤市場去偷偷地賣。賣一件就可以收回五件的成本。賣五分之一咱們就收回本錢了。這事不就漂漂亮亮地處理了嗎?”
“那周歡要是被警察抓了呢?”魏振問。
老朱瞪著魏振剛要發作,他看見馬冬梅也在瞪著他,就換了個語氣說:“哪兒那麼寸啊?在原來東歐地區做國際倒爺的,哪個不跟警察打交道啊。真要是被抓住了,塞點兒錢就解決了。”
季總鼓勵魏振說:“魏振,你說說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