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你說了個仔細,你可還有話說。”
聞言,載靜依舊在原地一動不動。
以為他聽後失神,李蓮英當即悄悄上前,試圖朝他身上推上一把,卻在這時突見他抬起頭哂然一笑,道:“臣,無話可說。”
“既然如此,那麼若因此而治你死罪的話,你亦是無冤無枉的了?”
“無冤,無枉。”
“呵,”短短四字,令慈禧不由展眉一笑:“都說你像當年的十三爺,你倒也真同允祥王爺一般乾脆實誠。”
“臣生是愛新覺羅家的奴,死是愛新覺羅家的鬼,若太后認定一切皆是載靜之罪,臣絕無怨言。”
“如此,載靜聽旨。怡親王愛新覺羅載靜,因私藏宮中聖物制誥之寶,勾結八旗密謀篡位,即日起罷免一切職務,賜飲鳩酒三杯。又,八旗殉道擅自入京,屠戮百姓,血洗紫禁,驚擾聖駕。故,賜其子嗣三尺白綾,同愛新覺羅載靜一同封屍入土,為穆宗皇帝陵寢殉葬罷!”
話音落,整座乾清宮內一片死寂。
便是連呼吸聲似乎都沒有了,每個人都將頭低垂著,默默地站著,默默用他們的眼朝跪在地上那名聽旨後依然沉靜如水的怡親王看了一眼。
片刻見他將頭抬了抬,淡淡一笑:“謝太后恩典。只是此刻載靜心裡頭有些話,不知現下的太后可否平心靜氣聽載靜說兩句。”
慈禧目光閃了閃,稍一遲疑,點點頭:“說。”
“臣自出生時起,便同臣的祖輩一樣,對朝廷、對皇上太后、對這大清江山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這為其一。”
“那麼其二呢。”慈禧冷笑了聲問。
“其二,遙想宣宗皇帝在位時,我軍被英軍開花炮彈打得如驚弓之鳥,卻忘了京城八旗炮庫內無數前明留下的開花彈正被蛛掩埋,而擱置角落的紅夷大炮射程也遠強於咱的“耀威大將軍”,所以臣懇請太后,勿忘於此,日後如有所需,切記取出善加利用,更勿再閉關鎖國,因現下世界”
“住口!”一番話還未說完,載靜臉上突地被衝至面前的慈禧揚手再次狠摑一巴掌:“死到臨頭,竟還敢大放厥詞!前明留下的那些汙爛東西,便是你祖宗,祖宗的祖宗,尚且不屑一顧,你竟還敢妄自進言,要我去碰那些東西?!”
說罷,不再朝跪在地上面若冰霜的載靜望上第二眼,轉身便往一旁宮門外徑自離去:“退朝!”
竟是連那始終在簾後一聲不吭的慈安都給忘了。
慈安在簾後望著她憤然離去的身影苦笑了聲。
站起身遂也預備離開,待走了兩步,不由自主回過頭朝跪在地上直直望著龍椅的載靜望了一眼。“王爺”然後輕輕叫了他一聲,半晌見他沒有理會,便只能長嘆一聲,由一旁宮女攙扶著慢慢朝殿外退去。
直至滿朝文武也如潮水般從宮中離去,兩旁侍衛這才上前,搭著載靜的肩欲將他帶走。
卻在這時他忽然將臉一側,朝不遠處那並未跟隨眾臣一併離去的碧落望了一眼。
隨後淡淡一笑,朝著他微一頜首:“碧先生,”
“王爺。”碧落亦朝他微微一笑。
“載靜此生,命已將盡,所以凡事我且先不同你爭。”
“呵”
“亦知你壽命遙遙無期限,所以,”
“所以?”
“所以我倆後會有期。”說罷,不等邊上侍衛再度上前,他直立而起,大步朝著乾清宮外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