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墓地,無論是栩墨還是墨染本質並不討厭墓地。但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往這裡跑。
但在這裡,是見那個人最好的地方。
栩墨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這裡並沒有他認識的人。或許少數幾個人有一面之緣。但終歸都是陌生人。
預備科死難的一千餘人,就安葬在這裡。一切的一切都靜悄悄的。連落葉也不曾泛起什麼波瀾。
此處,正是見她的好地方。
腳步聲,很平凡的平底鞋。江之島盾子甚至沒有化妝,連那屬於戰刃骸的雀斑也未曾遮掩。
兩人無言對視,失去小高和剛的支援,超高校級的分析師與超高校級的絕望都不復存在。邪惡透過她的手行兇,卻連一點力量都不曾留下。
只剩下千瘡百孔的容器與傷痛。作為最後一份絕望久久留存。
稍加掩飾,戰刃骸的模樣就能和盾子截然不同。繼續以一個假身份活下去其實也不是一件難事。
“為什麼,會來這裡?”江之島盾子開口,問出了一個栩墨始料未及的問題。
栩墨沉默了很久。是的,按道理來說他也應該去看看西園寺和小泉她們。而不是在這裡,和一群不認識的死人。
栩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覺得很可惜罷了。
突出的才能不僅需要天賦,還需要機緣巧合的發現,專業人士的栽培。更要持續不斷的努力。
預備科的學生,誰又能說沒有具備這樣能力的人?可他們困守在死氣沉沉的預備科,等待著自己都知道不存在的機會。
或許,他們之中本會出現一位優秀的醫生,出色的鋼琴師。就像七海對日向創所說的那樣,他們的未來才是無限的。
但就這麼簡單的絕望,輕易地殺戮。歷史上只會留下:預備科死亡一千餘人。
甚至只是數字的一部分。
誰殺了他們?不是盾子,也不是小高。就像絕望戰爭剛結束時墨染所說的。這是世界的自愈,是積弊爆發的結束。
儘管世界已經在慢慢改變觀念,“才能即一切”的想法仍像一座冰山,雖然已經開始融化,卻仍沉甸甸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你很在意他們?”盾子罕見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不過也幾近沒有了。
她早已被變故洗去一切黑暗,只剩下白殘與損耗。猶如一節枯木在河流之上,自然有沒有什麼劇烈的情緒了。
“我穿越,或者說分裂之前所在的國家。就是由千萬的普通人用自己的一切所鑄就的。”栩墨淡淡的說。
那些支援天賦是一切的人,恐怕都忘了今日的陽光普照,是怎麼來的了。
“所以,我從不覺得什麼人是多餘的,或者沒必要的。”栩墨轉過身,背對著江之島盾子。“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做好自己。”
背後很快沒了響動,待到栩墨轉頭時。背後早已經空無一人。盾子雖然失去所有的才能,但並不愚鈍。
而不遠處,白毛的傢伙十分顯眼。
“我以為,你可是想要永遠殺死絕望的。結果你沒動手。”栩墨說。
狛枝大大方方的回答:“只有絕望留存的時候,才能彰顯希望的強大。栩墨同學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動手的嗎?”
栩墨有一剎那確實想要永絕後患,但後來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果世界仍舊把什麼事物看成不可或缺的。即便這個盾子死去,接下來還會有絕望藉機掀起毀滅的浪潮。
如果能保持世人正確積極的態度,盾子活著又何妨?也只是一個收到“創傷”的普通女生罷了。
本質上,這也算栩墨和盾子的一個賭注。賭的是他們的認知。
何況,有些時候死亡比活著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