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遍野都是樹木,鬱鬱蔥蔥。其中一棵木秀於林的參天大樹上掛著我和範悠然。我睜大眼睛,回頭看他,一張白皙的面容掛著玩味的笑意,道:“你不會真以為我要跳下去吧?”
我面色一怔,他使勁用力,掛在樹枝上的手臂彎曲少許,突然一彈,抱著我跳到對面懸崖凸出來的平地上。只是崖邊很窄,我緊緊地貼著巖壁,手向右抓住一旁粗厚的藤枝,掙脫開他的懷抱,斟酌著該如何下去。
“別胡鬧!”他沉聲一喝,不認同地看著我離開他的保護。
“沒事。”我平靜地說話,聲音溫潤中略帶冷淡。他身子一僵,有抹無奈,我撇開頭忽視掉那份淡淡的關心,腳踩著牆壁凹凸處,抓緊老藤,摸索著向下順延,因為本身離崖底已經不遠,不一會兒便安全著地。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大樹悄無聲息地坍塌下來。瞬間,濺起的砂石瓦礫盪漾起滿天灰塵,遮住了刺目陽光,在空中形成了巨型煙霧。情景十分駭人。
“小心。”他飛身撲來,墊在了我的下面。好在懸崖底部盤根錯節,幾聲咔咔斷裂的響聲,剛才的樹枝再度急速下落,林中飛鳥競相飛逃,一片飛沙走石。
“咳咳。”
“念玉。”
“沒事……”我往後錯錯,冷靜地環視四周。他坐在對面,直直地看著我,精緻綢緞的白袍滿是泥土,纖細的手臂上佈滿刮蹭的傷痕。
“啊……”我捂住腰部,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我覺得難受,卻沒有流血,緩緩地抬起手,卻被他握住:“到底怎麼了,念玉。”我搖搖頭,匪夷所思。明明只是被竹筍擊中,為何反應如此之大?一陣陣的疼痛,片刻後,又恢復如初。
“讓我看下。”
“不要。”我大喊,男女授受不親,尤其又是我們這種複雜的關係。
他扳正我的身子,“唰唰”兩下,點住穴位,我便無法動換。小心翼翼地解開我的白衫,伸出的雙手略微顫抖,待看到腰間的面板後,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愕然。
“怎麼?”我低下頭,瞬間呆滯,那片白皙的膚色上染上一抹如同蜈蚣的紫青,好像有生命般不停移動,一種恐懼湧上心頭,顫聲道:“這是什麼?”
他面色瞭然,神色慌張地攥住我的手,安撫道:“是一種蟲,沒想到竟有人養出竹蟲。”
我心底一冷,絕望地看著他,平靜道:“範大人可知道解法?”
他神情恍了一下,握住了我的雙手,緊緊地攥住,彷彿一撒手,便一切都化為烏有。
我心底一沉,知道肯定難解,突然有一種生死隨命的豁然。罷了,跳下來前也沒想過能活命。
“範大人,你對我也算仁至義盡,想辦法回去吧,不用管我。”
似乎是察覺到我對生命的隨意,他突然又攥了攥我的小手,凝視著我的眼眸佈滿悲痛。他的手很冷,滲著冷汗,儘量剋制住情緒說:“念玉,等我一會兒,不要動,我馬上回來。”他的聲音溫潤如水卻難掩一股不易察覺的顫抖。
“答應我,乖乖等我,需要幾抹藥材引蟲,我立即回來……”他蓋住我的衣服,語氣幾乎是懇求,彷彿明白我寧願死了,也不想受他幫助。我看著他,嘴唇翕動,卻痛得發不出聲音,違心地點點頭。他神情一鬆,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我寧靜地看著他離開了我的視線,視線模糊起來,眼前浮現出零散的記憶,先是天河遇刺,大哥護住我,卻讓自己萬劍穿心,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便是攥住我的手。他真傻,我想說,但卻覺得自己心疼得要命。然後那個人忽然變成了範悠然,不說話,憂鬱的儒雅面容,懇求的眼神,也是緊緊地攥住我的手,輕輕地說:“念玉,等我,不要動,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顫抖的手漸漸摸到隨身帶著的小刀,心裡默唸,引蟲嗎?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