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悔恨之中。連夜帶著襁褓中的孩子從蜀地潛逃到巴地,到處都是埋伏和陷阱,根本無路可走。唯一的途徑便是冒險穿越沙漠,幸好東門的驃騎營營長是嫂嫂宗族姜氏,如果沒有他,我們可能早就化成一堆白骨。現在我都好像能聽到來自沙漠的誘惑之聲、乾涸的身體和奄奄一息的駱駝,遠處的沙丘一直延伸到天的盡頭,彷彿是波濤洶湧的海上的巨浪,那是沙海,沙漠中最恐怖的襲擊。居然遇到了沙海。我放棄了,也絕望了,姒國曆史上一個名頭並不大的小公主即將在她最燦爛的年齡亡故,但是,只是瞬間。沙丘突然間凝固了,我好像在地獄邊徘徊了一次,然後又被奇蹟所救。懷裡的孩子一直不哭不鬧,如同他剛出生時等待母親的判決一般安詳。我好像感覺到了神的旨意,我相信是這個孩子帶給了我新生。所以,從那以後,我告訴自己,無論在這皇宮裡何人以怎樣的眼光看待我們,我們都要好好地活著,而風賜就好像是我身上的肉,我把對生活所有的期望和疼愛都給了他,不管他需要不需要。但是,我又錯了,是不是呆在那個男人身邊或者繼承那個男人血液的人都是冷的,看到今天的你,我才明白風賜哪一點最像他的父親。”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女子的臉頰,一雙倔犟的眼眸卻無動於衷,彷彿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冥念玉垂下眼眸,想了片刻,忽地抬頭,淡然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福玉一怔,以為她會有其他疑問。
“風賜不是你的親子,但卻勝似親子。而我的父親,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麼,對於一個沒有童年的我來說,他是一個好的父親。我曾想過,如果他跟母親都活得好好的,我便可以踏實地離開,但是兩個人誰都不想自己好好的,我就不得不從北到南,如今又要從南向北了。”
“念玉……”
“客觀地說,從年齡和希望來講,或許選擇風賜是對的,畢竟如今的二選一,都是不可割捨之人……”白衣女子身子一僵,重複道,“都是不可割捨之人……”波瀾不驚的眼眸撇向別處,清澈的眼底分明浮現出一層淺淺的水花。
“冥玉眠這次北上怕是回不來,等他死訊傳來,便是你大哥冥念塵登基之日。”
念玉一怔,為何心底是如此的平靜?淺笑道:“怎麼不是我登基呢?”
宮裝女子搖頭,淡定道:“范家媳婦自然留在南朝,更何況長姐也打算回家。”
“然後再是姒風賜登基?巴國許我秦豐城三郡,沛江這條河算是過去了。”
“嗯,而且巴冥二國的合一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冥念塵短時期是顧及不到姒國的動向的。”
“確實是不錯的想法。表面是大哥佔了便宜,實際上兩國統一後的治理才是最大的問題。不過……”
“嗯?”福玉詫異地看著凝視著自己的念玉,那雙深邃無比的黑瞳閃過幾抹自信的光芒,紅潤的薄唇輕輕地一張一合,一字一字說得清晰:“冥玉眠的死訊永遠也不會傳來。”
宮裝女子怔忡地看著眼前的女孩,略帶殘缺的面容,凌亂的長髮,輕輕抬起的下巴,一雙堅定得足以撼動冰霜的眼眸,連她已經轉身都忘了去阻攔,當回過神後,夕陽的餘輝下只留下一個越來越小的背影,滿地的殘葉好像在告訴她,剛才曾有人從這裡走過。人生真的很可笑,他們兜兜轉轉這麼些年,最終去要救冥玉眠的女子竟然是他十五年前所害之人的親女……冥念玉,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腦中忽然恍過她剛剛的話語“真正的感情不是比誰能更為誰死,而是在需要的時候才去在乎”。
或許,有些人不是真的無情,而是隻會對在乎的人有情。她可以在他幸福的時候悄悄地躲在某個角落,對他置若罔聞,但不意味著,當他不幸福時,她會離開他的身邊。
同年十一月中旬,冥國公主的隊仗突然啟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