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通訊裝置的嗡鳴聲漸漸減弱,藍色的光暈在倉庫四周散開,勾勒出一個虛幻卻溫暖的影像。
艾莉西亞的身影逐漸清晰,臉上帶著疲憊,但她那雙眼睛卻依然透著堅毅的光芒。
影像中,她似乎強忍著什麼複雜的情緒,直到視線觸及泰勒時,所有的防線頃刻瓦解。
“泰勒!”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著難以抑制的情感。
“媽媽!”泰勒像是一下子被釋放了所有的恐懼和壓抑,猛地衝向螢幕。
他小小的手掌緊貼在投影上,儘管影像無法觸碰,他的動作卻充滿了真摯的渴望,彷彿能穿越這片虛無擁抱母親。
泰勒的哭泣聲在倉庫裡迴盪。
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輕微顫抖,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艾莉西亞的眼眶溼潤了,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臉上的笑容卻不再像最初那樣堅強,
而是帶著幾分母親本能的柔軟:“別怕,泰勒,媽媽來了。你已經很堅強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們。”
泰勒用手背抹著眼淚,抽噎著說道:“聞叔叔救了我!他說,他一定會帶我們回去。”
聞無傷站在角落,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
他的眼神平靜,但雙手卻下意識地握緊,指尖隱隱發白。他沒有插話,只是微微點頭,像是在給這個孩子無聲的承諾。
空氣中的寒意被母子之間的溫情稍稍驅散,倉庫裡那些低垂著頭的倖存者們也忍不住抬起頭,
目光裡流露出一絲久違的柔軟。
然而,這短暫的溫暖很快被一股刺骨的寒冷擊碎。
“真是感人至深。”安娜克萊因的聲音冰冷刺耳,從沉寂中突兀地響起。
她的身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目光像刀刃一樣掃過艾莉西亞,“我真是沒想到,利維坦的罪魁禍首,居然也會有‘親情’這種東西。”
艾莉西亞的笑容僵住了,目光躲閃了一瞬,但很快又迎上安娜那如鷹隼般犀利的注視。
“我……”她試圖解釋,卻被安娜毫不留情地打斷。
“別裝可憐了。”安娜向前一步,每一個腳步聲都像錘子敲擊著地面。
她的聲音冷冽得讓人心顫:“你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每天夢裡都是這裡的血腥和慘叫。
我永遠記得,我們這些實驗品被關在那個地方,像牲口一樣被操控。”
安娜的臉色更加陰沉,手指指向艾莉西亞的虛影:
“你們這些所謂的科學家,是怎麼看我們的?一堆資料?一群樣本?現在你站在這裡,跟我說你有親情?偽善。”
艾莉西亞低下頭,眼眶微微發紅,但她的聲音依然平靜。
她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輕聲說道:“你說得沒錯,安娜。是我們造成了利維坦的悲劇。
我們瘋狂地追求實驗的極限,肆意妄為,完全忽視了人性。”
她抬起頭,目光直視安娜,那雙眼睛裡沒有一絲躲閃,反而滿是愧疚和決然:
“你們的痛苦,都是我們造成的。包括聞無傷——他也是我們的受害者。每一滴血,每一聲慘叫,我都銘記在心。”
安娜的拳頭捏緊,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咔聲。她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卻沒有立刻開口。
她的目光中充滿複雜的情緒——憤怒、憎恨,還有深深的痛楚。
“你銘記在心?好啊,那你告訴我,”安娜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們的銘記,有救回過哪怕一個死去的人嗎?”
艾莉西亞啞然。她無法回答,因為事實比任何言語都更為殘酷。
空氣彷彿被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