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依舊如往常般安靜。黃昏的夕陽灑在路邊,將樹影拉得修長,映出深淺不一的斑駁色塊。一陣輕風吹過,捲起地面上一張褶皺的舊報紙,隨意地翻滾著,直到它撞上路邊的燈柱才停了下來。
透過舊屋酒吧的窗戶,可以看到溫季然站在吧檯後,百無聊賴地擦拭著酒杯。他的動作緩慢而機械,像是在完成一種熟稔到無需思考的儀式。他抬起頭,環顧酒吧的四周,目光從空蕩蕩的座位上掃過。今天依舊只有兩三個熟客,坐在角落裡各自忙碌著,沒有人閒聊,甚至連翻書的聲音都顯得格外輕微。
“最近來的冒險者少得可憐。”溫季然低聲嘀咕,眉頭微蹙。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聽到新的故事了。作為檔案局的資深聆聽者,他習慣了接待那些風塵僕僕的冒險者,聽他們講述或驚悚或神秘的遭遇。他們的故事總是帶著刺骨的寒意和無法解釋的詭異,但也因此成為溫季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可最近,一切都變了。酒吧開始過分安靜,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屏障隔絕了外界的騷動。他望著窗外黃昏中的街道,稀疏的行人匆匆走過,腳步聲被夕陽拖長卻顯得越發微弱。他的手停在酒杯上,指尖感受著玻璃的冰冷,卻無法驅散心頭那隱隱的涼意。
“這平靜得不正常。”他喃喃自語,抬頭掃了一眼掛鐘上的時針,“會不會是風暴來臨前的安靜?”
他的直覺從不出錯,而這一次,那種籠罩在空氣中的壓迫感尤為強烈,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緩緩掐住他的喉嚨。
時鐘的“滴答”聲輕輕敲響,劃破夜晚的靜謐。
酒吧最後一桌客人站起身,朝溫季然點點頭後慢慢離開。他站在門口,目送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街道盡頭。霓虹燈“舊屋酒吧”的招牌閃爍著微弱的光,發出輕微的電流聲。周圍的空氣帶著夜晚特有的微涼,混雜著遠處不知名花木的氣息。
他轉身關上了酒吧的門,將門閂滑入槽中,動作比平時稍微重了一些,彷彿在用這種方式驅散胸口的不安。他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玻璃窗上,昏暗的街道倒映在窗面上,像是一片即將淹沒的潮水。
“也許是我想多了。”他自言自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彷彿想將那些雜亂的思緒從腦海中趕走。
他回到吧檯後,開啟音響,調到一首舒緩的藍調曲。旋律從老舊的喇叭裡流淌出來,如同一股緩緩流動的冷泉,將空曠的房間填滿。他拿起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未能帶來絲毫慰藉。
“安靜得過分。”溫季然喃喃著,目光從吧檯掃到酒架,又掃到牆角的座位,彷彿在尋找一絲可能的異常。
他的直覺像是在暗示著什麼,一種無法擺脫的危機感在心底悄然滋生。他曾無數次見過這種安靜出現在災難的前夜,每一次,都會有人付出巨大的代價。而這一次,他無法確定自己會不會也被捲入其中。
酒吧的時鐘敲響了十二點,清脆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溫季然正準備關燈回到後房,卻聽見大門被輕輕推開。
門軸發出一聲短促的咯吱,夜晚的冷風隨著開門聲湧了進來,帶著一絲刺骨的涼意。風捲起吧檯上的酒單,發出一陣輕微的沙沙聲。溫季然轉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
來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臉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他走進酒吧,腳步沉穩,像是對這裡的一切瞭如指掌。他放下公文包,坐到吧檯前,用熟稔的語氣開口:“你還沒睡吧?”
溫季然抬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後,忍不住笑了:“你怎麼來了?轉行當調查員了?”
喬納森·柯恩坐在吧檯前,隨手解開西裝的扣子,將公文包隨意放到腳邊。他的動作自然,彷彿這是他慣常的落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