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笑置之,沒有繼續深究下去,似乎北靜王來與不來,都已無關緊要了,反正陳凱之這個人對於她來說是礙眼的,現在的她,只想定下大局,這樣她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她眼眸輕輕一眯,旋即便徐徐的道:“今日……是大日子……”
這是她第一句的開場白。
太皇太后目光環視了眾臣一眼,隨即才開口道:“這一切起源於哀家,萬方有罪,皆在哀家,若因此惹來上天和祖宗之怒,哀家……責無旁貸,百年之後,哀家更是無法面對祖宗了。”
本該是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而現在,卻是萬方有錯,皆在哀家。
這是因為,無論這天下出了什麼錯,都和皇帝有關係的,因為皇子乃是君王,是父親,是上天的代理人,是文武百官和軍民百姓們的君父,有了過失,天子責無旁貸,這沒有問題。
可現在……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感嘆起來:“哀家到現在,竟才知真相,若非如此,又如何會陰差陽錯呢,諸卿家可還記得,哀家曾說過,先帝曾有兩個孩子,他們都是男兒!”
她刻意的頓了頓,四顧去看,大臣們卻難見錯愕。
顯然,大家早有心理準備了。
太皇太后眉頭輕輕一皺,隨即又道:“哀家本以為,當今陛下,便是皇太子,只是萬萬不曾想到,竟有如此巨大的失誤,今日……才知……”
話說到了這裡,突的,殿中,太皇太后的話被一個聲音打斷。
這是一個嗚咽的聲音,方才這聲音似乎是微弱蚊吟,可漸漸的,似有些控制不住,變得滔滔大哭起來。
太皇太后面上露出了怫然不悅之色,她冷冷的朝著那聲音看去,便見一個五品的翰林待詔,涕淚直流,無法剋制的慟哭。
太皇太后目光冷然,厲聲道:“哭什麼?”
哭聲才漸漸的止住,變成了微不可聞的抽泣。
翰林已拜倒:“萬死!”
太皇太后左右四顧,看到許多人的面上,帶著一股莫名的哀意。
即便……
她瞳孔微微一縮,即便是許多和楊家關係密切之人,臉上竟也全無喜色。
她厲聲大喝:“哀家在問你,哭什麼?”
翰林待詔抽泣道:“自先帝駕崩之後,國雖有君,卻又如無君,臣哭的,乃是大陳列祖列宗,若知今日廟堂預立之事,盡如兒戲……”
“什麼預立,哀家是在陳述事實的真相!”太皇太后面色更冷,她本是信心滿滿的,其實這很好理解,因為她活了太久太久,早已看透了人心,所謂的人心,不過是趨利避害而已,別看這些人,身批著儒衫,穿著官衣,繫著玉帶,頭戴冠帽,可實際呢,也不過是用這些華美之物,遮住了他們的禽獸之軀罷了。
正因如此,太皇太后信心十足,只是現在……她卻突然發現,人性之中,竟也有另外的一面,這朝堂之中竟也有耿直之人。
這倒令她警惕起來,她不禁直視著他,淡淡道:“卿家,哀家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事關重大,且先靜聽罷。”
翰林待詔悲不自勝,正待要點頭遵旨,卻突又忍不住悲痛,又失態起來,他不禁放聲哀嚎,雙手垂著自己的心口:“何至於到今日這個地步啊,何至今日啊……大陳已歷二十四帝,歷代君臣,不敢說君明臣賢,卻也傳承至今,到了如今,為何……”
太皇太后本已經斂去了怒氣,此刻她竟是在也忍不住了,心裡又泛起了滔天怒意,目光冷冷的瞪著翰林待詔,厲聲道:“住口!”
她怒了。
這個翰林,雖不敢指斥她太皇太后,也不敢牽涉到陛下關於諸子餘孽的事實,可現在這番號喪一般,反反覆覆唸叨著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