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赫連殿下的意思是,西涼皇帝乃是大汗之子,陛下西征,便如進犯大胡,大胡將視陛下為大胡的敵人,現在大胡已調集了數十萬鐵騎,只要有一個陳兵出了三清關,那麼胡人鐵騎以及西涼數十萬馬步兵,將會如洪水一般,殺入關中,還望陛下對此事,予以慎重。大胡和陛下,其實並沒有仇怨,陛下不可因為自己對西涼的野心,而矇蔽了自己的眼睛,做出錯誤的選擇。”
陳凱之笑了。
他懶得聽這些胡話,卻依舊凝視著何秀,這個年過四旬,顯得乾瘦,同時外表平庸的人,看上去如此平凡的人,卻能受到胡人的器重。
他凝視著何秀,淡淡開口說道:“你叫何秀?你既為漢人,為何要為虎作倀?”
何秀料不到,陳凱之居然不和赫連大松交流,反而是直接盯上了自己。
赫連大松顯然也顯得疑惑,看著何秀,希望何秀翻譯陳凱之的話。
何秀隨即翻譯了一通,赫連大松大笑起來,卻又嘰裡呱啦的說了起來,似乎有點得意的樣子。
何秀方才道:“陛下的話,臣已傳達給了赫連殿下,赫連殿下說,既然陛下要問臣私事,臣可以但說無妨。陛下突然對臣有興趣,臣實是意外,臣的祖上,其實也是陳人,不只如此,臣也算是出自詩書人家,因而早年,便中了秀才,只不過,此後屢試不第,明明心裡又抱負,卻沒有施展的空間,此後臣便只得隨人去經商,恰好在大漠,遇到了赫連大汗,大汗對臣,可謂是禮遇有加,以國士待之,臣心裡感激不盡,自然願意為其效勞。”
他顯得很從容平靜,嘴角透著淡淡的笑意。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臣並不覺得,這是羞恥的事。何況,現在臣在胡地,已娶了胡人為妻,生下來的兒子,也與胡人無異,關內,固有關內的好,可在那大漠,也有大漠的好處。”
陳凱之笑了,想了想,便開口說道:“可是你應當很明白,赫連大汗看重你,給你禮遇,並非是因為,當真看重你的抱負,只是因為,你瞭解你的族人而已,他借你這把刀,為他效力,也不過是為了襲擊你的同族做準備,你自以為是的禮遇有加,所謂的國士待之,不過是你用你同鄉、同族的血,換來你的所謂的施展抱負的空間。”
“這沒什麼妨礙。”何秀依然笑著,笑容中,並無一分慚愧,他徐徐道:“人都總是會死的,陛下是如此,臣也是如此,沒有人可以萬歲萬歲萬萬歲,而陛下所說的族人和同鄉,不也都會死嗎?既然遲早會死,那麼臣賣與不賣,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赫連大汗,與其他大汗不同,赫連大汗一直學習漢話,瞭解漢地的情況,可見,他若真有一日入關,也定當要做關內的皇帝,而絕不是其他胡人那般,燒殺劫掠一番便驅兵而去,正所謂,天下的大位,有德者居之,赫連大汗為何就不可以統治天下的百姓呢?”
這種人的思想,他真的無法理解,將千萬的生死竟是能說得如此雲淡風輕,如此的冠冕堂皇。
聽到何秀這番言論,陳凱之竟是莞爾一笑,一丁點都沒有發怒,因為陳凱之似乎已明白了這何秀的心思了,於是他輕輕點頭:“既如此,那麼你就該明白,你出賣了別人的同時,就可能要付出你無法承受的代價。”
何秀收起笑容,很認真的道:“臣只要今朝富貴,以後的事,與臣無關,臣也不會去多想,今日有酒肉吃,哪裡顧得了明天呢?何況,最終誰會付出代價,卻是未必。”
第九百八十四章:西征
陳凱之一丁點都沒有耐心,他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和這何秀胡扯下去。
跟何秀這種人多說幾句都是浪費自己時間。
他的世界裡沒有道義,也沒有仁義。
在大是大非面前,這種人永遠只有自己的私慾,沒有大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