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了幾代西涼皇帝了,國師弄權的時候,老夫已經入了內閣,可是卻不敢有什麼作為,滿心想著要明哲保身,說來既慚愧,又是感慨,這些年來,老臣這內閣學士,形同於傀儡,原本以為,只要耐心等待,國師遲早會自受其害,可誰知道,這國師竟是擅自做了主張,勾結了胡人,竟還命西涼天子拜了胡人為父,自稱兒臣。”
說到此處,蘇葉滿面死灰:“到了這時,這大戰也一觸即發,老臣還能留在西涼嗎?老夫既是西涼國的老臣,也是漢臣,漢臣沒有事胡虜的道理,因而趁著機會,在一些門生故吏的幫助下,連夜東逃,此番來見陛下,並非是希圖什麼高位,一則是想安度一個晚年,不肯和胡虜為伍,這其二,便是前來密報陛下,要小心身後。”
“身後?”陳凱之凝視著蘇葉。
他倒是能對蘇葉的情緒感同身受。
明哲保身,這是人性,趨利避害也是本能,所以西涼的國師亂政,他不敢做出頭鳥,在裝孫子,指望著慢慢耗過去;可現在不一樣,現在是大是大非的問題,這西涼竟要和胡虜同流合汙,他這個內閣大學士,若還留在西涼,就真正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因而,索性捨棄了一切,也不甘願隨那西涼天子和國師給胡人做兒子,咬了咬牙,跑了。
這等人,沒有敢於對抗黑暗的勇氣,卻也多少,還知大節,曉得什麼叫做大是大非。
蘇葉正色道:“老臣在西涼朝中,也知悉一些機密,雖然國師和胡人合作,許多事,並不願告知老臣,可老臣自有一些得知機密的渠道。據老臣所知,胡人一直都有密使,在和各國密談,他們的目的,是引出陛下,隨後……勾結各國,以保護大陳的名義,向大陳進擊。”
陳凱之皺眉:“此事,朕也略知一些。”
蘇葉隨即認真的看了陳凱之一眼:“可是……胡人也知道,各國未必敢輕舉妄動,除非……各國能知道確切的訊息。”
“確切的訊息?”陳凱之追問。
蘇葉道:“譬如陛下出了兵,胡人自後切斷了陛下的後路,隨後,再放出訊息,說是陛下的軍隊,已經敗亡了呢?”
陳凱之驟然恍然大悟,這才是毒計啊。
軍隊出了關,溝通的渠道一定不順暢,尤其是胡人有大量的遊騎兵,而胡人打算打一個時間差,放出西征軍敗亡的訊息。
而一旦關內各國相信了這個訊息,會發生什麼?
他們這時,意識到,大陳必亡,胡人入關,可能也只在瞬息之間。
他們當然會毫不猶豫的起兵,立即侵吞大陳的疆土,一則兼併大陳,壯大自己,二則,也防止胡人深入大陳的境內。
而陳凱之……就形同於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境地,一旦各國襲擊了大陳各州府,勢必導致,自己的給養徹底斷絕,西征軍成為了一支孤軍……
陳凱之冷笑:“胡人之中,竟有如此足智多謀之人?”
蘇葉嘆了口氣:“據老臣所知,獻出這條妙策的,正是漢人。”
陳凱之眯著眼,不置可否。
蘇葉倒是急了:“請陛下趁此機會,立即回師,萬萬不可讓胡人,有機可趁,與胡人決戰事小,可一旦腹背受敵,便中了胡人的奸計啊。”
陳凱之卻笑了笑,搖了搖頭:“朕既出了關,就非要與胡人一決死戰不可,不破樓蘭終不還!”
蘇葉道:“那麼……陛下就不擔心……”
陳凱之凝視著蘇葉:“朕既出了關,早就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打算,在洛陽,在濟北諸重地,都有新軍和勇士營留守,朕倒不擔心,其他州府,即便暫時讓六國侵佔了,也不過是一時而已,朕不在乎這一州一縣之地,最緊要的,卻是滅胡,如蘇公所言,既然胡人要包抄朕的後路,那麼勢必,會在朕的腹背屯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