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
劉夢遠看了看,微微皺眉,顯然知道陳凱之第一次涉獵時文,倒也沒有責怪,而是從頭開始,細細講解起來。
哪裡有紕漏,哪裡格式不對,哪個地方起承有瑕疵,他不厭其煩地講解著。
不知不覺,天色已黑了,他起身,點了燭火,搖曳的燭光之下,是他帶著嗦的講解,也有陳凱之全神貫注時,那眼裡對映的燭火。
原以為只是一個時辰的事,誰料這第一日,竟是三個時辰,等到陳凱之消化得差不多了,如大夢初醒一般回過神,才發現這課堂之外,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劉夢遠這才站起來,嘆道:“這麼晚了?”
陳凱之朝他行了個禮:“是學生愚鈍。”
“已經學是很快了。”這一句,倒不是劉夢遠的違心之言,而是大實話。
同樣的內容,若是給別人講解,莫說幾個時辰,便是幾日,怕也未必能完全瞭解。
劉夢遠道:“去吧,明日繼續。”
“是。”
陳凱之收拾了筆墨,又朝他一揖,方才告辭而去。
出了學宮,卻見外頭有人提著燈籠,在這夜色下等候。
即便不是冬日,可在這清爽的春分,這洛陽的夜晚依舊有些冷。
只見那提著燈籠之人,在這烏黑的天穹下,來回渡步,口裡呵著白氣,還忍不住地跺著腳。
一見陳凱之出來,那燈籠便提起,朝陳凱之方向努力照來。
陳凱之便見到了鄧健師兄的臉,紅撲撲的,似乎是被冷風吹僵了。
鄧健見是陳凱之出來,先是鬆了口氣,而後不由道:“嚇死師兄了,見你總不回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跑來打聽,才知道你還沒下學,我想著既然來了,那麼索性就在這裡等等你,哎,你犯了什麼事,竟讓先生留堂至今?算了,先回去再說,回去再好好教訓你。”
陳凱之道:“師兄,你聽我解釋。”
解釋似乎是多餘的,其實陳凱之也不想解釋,這一次不想解釋的理由倒是簡單,因為沒有解釋的必要。
而此時,在天人閣裡。
在這沉悶的巨大高塔閣樓之中,宛如隱士一般的靖王殿下正架著梯子,尋找著一本秦漢時期的書冊,不,簡單來說,是簡牘,他在堆滿了灰塵的書架裡,翻閱著一卷卷的竹簡,顯得頗為狼狽。
鐺鐺鐺……
天人閣裡的鐘聲響起,陳義興方才恍然。
這鐘聲,是送書的訊號。
天人閣的藏書,絕不是想藏就藏的,裡頭的每一本書,都是千挑萬選而來,所謂天人閣,其實隱含的便是天地人,每一部書,都要加以區分,進行珍藏,而在這天人閣裡,則有數十個老學士在此隱居,對新送來的書進行品鑑,而後再逐一進行收藏。
其實這天人閣許多年,送來的書多是寥寥,一方面是新近的書,實在沒有送入的價值,即便是一篇好文章,可能在地方上能得到一時的讚歎,可在這學宮,也未必能入這些先生們的法眼。
他們都是博學多才,學富五車之人,眼光實在太挑剔了。
挑剔到連學宮裡的博士們,都懶得推薦的地步。
這許多年來,許多博士將書推入天人閣,可結果,卻是直接擋了回去,這使得不少博士顏面盡失,想想看,你覺得極好的東西,天人閣卻將其視為糞土,這豈不證明了自己的眼光不成嗎?
因此,越到後來,前來送書的,卻是越發的稀少了,可謂是鳳毛麟角。
今日這破天荒的鐘聲,倒是讓陳義興來了興趣,他下了梯子,整了整衣冠,隨即便抵達了天人閣中的群賢廳。
而在這裡,天人閣諸學士早已盤膝而坐。
能入天人閣的,無一不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