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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上下了霏霏細雨,到處都是溼噠噠的,連空氣裡都飄散著溼氣。
在這秋日,雨水竟如春雨綿綿,倒也稀罕。
陳凱之清早,已是換上了朝服,昨天夜裡,據說有緊急的軍情傳來,因此昨夜,通政司就已經傳達了訊息,今日緊急加開廷議,商討關於胡人南侵之事。
陳凱之下了山,看著這雨幕,這心,竟也有些如這陰霾天一般,多了幾分惆悵。
不過幸好,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打起了精神。
騎著白麒麟至洛陽宮門,現在天色還早,晨鼓未響,宮門也未開,許多的大臣,早已在此等候了。
陳凱之在此,顯得有點不起眼,畢竟只是一個小宗室,和那些穿著紫袍,繫著玉帶的真正朝中大佬比起來,自己還差的有些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平時那些和陳凱之打招呼的人,今日卻顯得有些冷漠,許多人背地裡,似乎在竊竊私語著什麼,有人忍不住偷偷瞥向陳凱之。
陳凱之也只是對他們點頭微笑。
倒是站在前頭的陳一壽,竟在此刻,朝陳凱之招了招手:“凱之……你來。”
於是眾人頓時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他們隱隱已經得到了一些風聲,知道今日胡人南侵,而各國的交涉也毫無進展,以至大陳可能陷入巨大的麻煩,正因如此,今日這黑鍋,除了陳凱之之外,怕也沒人背的了。
廟堂之上,本就是一個小社會,這裡的人更加趨炎附勢,也更加讓人容易體會世態炎涼。
錦上添花的事常有,可雪中送炭,卻是稀罕事。
誰都知道,陳凱之這次麻煩了,可萬萬想不到,陳一壽陳公,這時竟毫無忌諱,直接親暱的和陳凱之打招呼,令人心情複雜之餘,也有點嫉妒,自己落難了,怕未必有人肯如此吧,何況,這人還是陳公。
陳凱之踱步上前,陳一壽和姚文治幾人原本在一起,現在則快步靠近陳凱之,不等陳凱之到了咫尺之外行禮,他壓壓手:“不要多禮,宮門怕還要一炷香功夫才開,昨夜的事,你知道了嗎?”
陳凱之頓時慚愧道:“學生真是慚愧的很。”
因為是宗室,所以不能自稱下官了,不過在陳凱之眼裡,陳一壽乃是尊長,因此自稱學生最是合適。
陳一壽便笑了笑:“哎,今日於你而言,一定很難熬吧,朝廷就是如此的,出了什麼事,便需要有人來擔負起這干係來,你啊,行事還是不夠縝密,我知道你這幾日,心思都花費在天心閣那裡,可是你這幾日,你為何不與各國交涉。”
“這……”陳凱之吁了口氣,卻忍不住道:“各國各懷鬼胎,學生只好劍走偏鋒。”
“不。”陳一壽搖搖頭:“你很聰明,可惜,卻有一件事,沒有想明白,你交涉了,若是交涉不成,那也不過是能力不濟,這至多就是無能,無能雖沒有好處,可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害處;可你自作聰明,認為既然交涉不成,所以就尋其他的方法,殊不知,這在朝廷眼裡,就是你的態度問題了,這是翫忽職守,所以啊,無論是為官還是為人,最重要的是學會做樣子,事成不成是兩說,可樣子若是不做,出了事,萬千的罪責,可就都在你的身上了。”
他朝遠處一個空地點了點,陳凱之會意,幫陳一壽撐著油傘遮雨,與他踱步到僻靜處去,陳一壽又道:“老夫聽說了一件事……”
“還請陳公賜告。”陳凱之道。
陳一壽憂心忡忡的看著陳凱之:“有人暗中聯絡了各國使節。”
陳凱之皺眉:“什麼意思?”
陳一壽哂然一笑:“還能是什麼意思呢?總之,接下來,一切的錯都在你的身上,不但朝廷要怪你無能,便是各國的使節,也要痛斥你倨傲,不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