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炳成走出了車門,周圍的警衛們開始行動起來並且佈置防禦——這事兒顯得有些多餘。
應決然也出了車門。椅子上的輪子壓在地面上,他能夠聽到小沙粒被碾得咯吱作響。在機械助力的推動下,他沒花多少力氣就讓輪椅輕巧地轉了個彎,來到戴炳成所在的那一側。
於是他看到同樣走出了那座廢棄加油站之後的李真。
現在是日近黃昏。李真揹著夕陽走過來。他的身影被陽光襯成黑色,看不清他的面容,而一條長長的陰影已經先一步投了過來。
應決然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傍晚——也是黃昏,而李真第一天在保衛局報道。
對方走得很快,步伐沉穩有力。他穿著軍禮服——當然是南呂宋的那一種。墨綠色的制服剪裁得體,胸前肩頭燦爛一片——它們都在反射陽光。
戴炳成迎上前幾步,應決然眯起了眼睛。三個人都能夠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臉了。應決然注意到李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雙腿上。於是他略有些費力地抽了抽嘴角,在臉上弄出一個久別重逢式的笑容來。
戴炳成向李真伸出手去。李真走過來握住了那隻手,向這位將軍微微點頭,視線又回到應決然的身上。他先對應決然說話:“你這是怎麼了?”
這是關切而熟悉的語氣,這種語氣令應決然的心中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情緒。但他很好地壓抑了某種衝動,只淡淡笑笑。用同樣稔熟的口吻輕鬆地說:“上個月傷到了。”
李真的視線又從戴炳成的臉上滑過。應決然補充了一句:“你該知道的。那次衝突。”
戴炳成低低嘆息一聲,說:“他是在宮裡受的傷。他為皇帝擋了一槍。電磁狙擊槍。”
李真微微皺眉:“事情有這樣嚴重?我以為……”
他知道戴炳成和應決然所指的那件事。上個月,當他在南呂宋度過一生當中最悠閒的一段時間的時候,燕京出了一件大事。
代表著保守勢力的反對黨人試圖發動一次政變。而這一次政變的背景是,新的皇帝即位。內閣重組。曾經在平陽靜湖別院見過的那位老人的政治理念被戴炳成這一派堅定地貫徹執行了下去,並且手段有些“激進”。六年前他們曾經認為他們所要為之奮鬥的目標可能要經過漫長的幾十年甚至近百年才能夠實現。不想自然浩劫以及類種的威脅卻為他們帶來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當軍方在摩爾曼斯克取得勝利並且獲得空前威望之後,改革大刀闊斧地進行開來。實際上那的確是那種粗暴改革的唯一一次機會,因為掌握了足夠話語權的戴炳成這一派的軍人們可以輕易地將很多責任推到另一些人的身上。又因為那些人昔日的確掌握著巨大的財富以及資源,因而生活過得相當不如意的人們就更容易被鼓動起來,並且在一瞬間形成勢不可擋的洶湧民意。
激烈的改革同樣帶來了激烈的反抗。然而李真沒想到事情遠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自立憲以來數百年,皇帝第一次因為國內的政治鬥爭而受到生命威脅。
雖然那一次衝突最終以保守派被鎮壓而收場,但李真也沒料到應決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他遲疑了一下子,俯身在應決然的大腿上按了按。傳來的觸感是堅硬的。
他略驚訝地抬頭看應決然的眼睛,看到對方無奈地聳聳肩:“如果我不是b級,被轟碎的就不止是兩條腿了。你知道那種槍打出來的子彈就跟炮彈一樣。”
然後他低聲說:“你本該同我們一道的。”
李真無言地拍拍他的肩膀,嘴唇動了動。
其實他有點兒想解釋些什麼,但最終只說:“這之後我再去看你。”
然後他直起身看戴炳成:“我們的人還在機場,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告訴你一些事。你們可以提前做好準備,不至於在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