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抱著懷裡這具逐漸冰冷的軀體時。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可是我現在就好冷啊。”
而他抱住了她,問:“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時隔六年之後,她回答了他。
李真覺得自己的喉嚨縮緊了。他用手指緊緊抓住生物艙的邊角,嘴唇微微顫動著,說:“再見到你真好。”
北川晴明眯起眼睛,往周圍看了看。隨後她微微皺起眉,眼神下移。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大衣,聞到了屋子裡焦灼的味道。她更看到周圍的一片狼藉與李真臉上的神色。
因而她混沌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並且意識到……
這裡不是菲律賓。
也不是那間屋子。
她聽到李真輕輕的嘆息。
“小北。現在是2020年了。”
……
……
當最後一滴水從屋頂落下的時候,北川晴明聽完了一段很長很不可思議的故事。
她直直地看著李真,用夢囈似的聲音問:“那麼,現在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
“是的。很亂。”李真說。
“我們……也用不著怕類種了?”她又問。
李真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可以這樣想。”
兩個人在深沉的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兒,北川晴明說:“你……是怎麼救的我?”
隔了很久李真才輕聲道:“我給了你一些東西。”
北川晴明從他的聲音裡聽得出對方並不想談論這個問題——就如她明知李真在剛才的那些敘述中就對自己隱瞞了許多。但好奇心促使她依舊追問下去:“能對我說說麼?我想知道……你到底為我犧牲了什麼。”
她的語氣委婉,但意志無疑是堅定的。李真聽得出話語當中的那種堅定。
一種歉疚的情緒讓他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而他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樂於同一個什麼人分享那個秘密的——從潛意識裡。
於是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他低聲道:“我和那東西交流過了。”
北川接受了這個突兀轉移的話題,安靜地聽下去。
“所以現在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所謂的‘最後一日’,指的就是它。”李真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迴盪,“那是一種可怕的、古老的生物。它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地球剛剛形成的時候……你知道,我們的課本里說,地球生命的起源是因為……”
李真頓了頓,笑笑:“不……我們說重點。重點是。我手裡的那柄朗基奴斯之槍,實際上是它的小指骨。應龍對我說可以用這槍來救活你,到剛才為止我終於知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我將它的指骨還給了它,而它借給了我一些力量。”
“你知道,類種可以將一個普通人轉化為門徒——透過賜予某種能力的方式。”
“那麼剛才的我,同樣可以創造自己的門徒。”
隔了一會兒,李真說:“所以……現在的你,其實並非一個純粹的人類。”
“很抱歉。”
北川晴明輕輕地出了口氣。李真感受到耳畔略過溼潤溫熱的氣流。
她問:“但你之前說,你感染了病毒,得有那柄槍才不會發病。”
“它治癒了它。那原本就是它身上的東西。”
北川在黑暗裡點點頭。又說:“那麼。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是一個純粹的類種。”
李真扯了扯嘴角:“我沒有種族歧視。”
過了幾秒鐘,李真聽到北川的輕笑:“那麼我也沒有。我不介意。”
“謝謝你肯花這麼多年為我做這件事。”
李真覺得心裡一陣輕鬆——因為北川晴明的這種態度。他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