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守深夜,寒風入骨
冬夜深沉,怡紅院內一片寂靜。寶釵披著錦被,靜坐於燈下。火盆裡炭火漸漸暗淡,映出她略顯憔悴的面容。窗外寒風呼嘯,夾雜著凋零枯葉的簌簌聲,猶如她內心的寂寥與糾葛。
她凝視著書案上的筆墨,手指輕撫過白紙,心中千頭萬緒卻無從下筆。寶玉的出走,讓她感覺自己失去了人生的支點,而榮府日漸崩壞的局勢,又令她深感無力。
“玉郎啊,你究竟是逃離了苦海,還是陷入了另一場虛空?”
她喃喃低語,隨即苦笑一聲,拾起筆,卻遲遲未能動筆。窗外一聲寒鴉啼鳴,她倏然一震,終於俯身提筆寫下《十獨吟》。
《十獨吟》:孤獨之音
一曲十獨,字字如泣如訴,既是對寶玉的情感傾訴,也是對自身命運的感懷。
獨坐檀窗燈火寒,往昔良緣似夢殘。 入世難為逢正果,參禪應解舊情難。
寶釵寫到此處,停下筆,眼眶溼潤。她回想起婚後種種,那些冷暖交織的瞬間猶如幻燈片在腦海中輪轉:寶玉時而溫存的笑意,時而疏離的目光,都讓她的心一次次沉浮。
獨眠金枕情未斷,歸夢魂牽誰伴安? 夜半風聲驚殘夢,寒燈冷月照孤鸞。
寶釵輕嘆一聲,淚水終於滑落。她用袖子拭去淚痕,繼續寫下去。
獨思檀郎心難訴,痴語喃喃只覺酸。 縱有千言難寄意,霜雪為伴憶瀟湘。
瀟湘館的過往如夢一般浮現,那是她和寶玉成婚後難得的片刻溫暖,而現在,這一切卻像一片隨風消散的雲煙。
獨怨天命緣未盡,情深緣淺兩分難。 縱然青燈修半世,難解情絲萬千般。
寫至此處,寶釵已是淚流滿面。她放下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這情緣,終究是我一廂情願嗎?”
次日晨光,傳話帶來新訊
天剛微亮,琥珀推門而入,帶著一絲寒意。她小心翼翼地喚道:“奶奶,仇都尉讓人傳了話來。”
寶釵揉了揉泛紅的眼眶,強打精神:“他說了什麼?”
琥珀低頭答道:“仇都尉說,北靜王已表態,不會追尋二爺。還說……這也是對榮府的寬厚之舉,讓我們不必再耗費精力打探。”
寶釵聞言,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她扶著桌沿勉強站起身,聲音微顫:“不追尋?真是寬厚,還是……放棄?”
琥珀沉默片刻,小聲安慰道:“奶奶,二爺選擇離開或許是為了追尋他自己的解脫。北靜王既已表態,我們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寶釵頹然坐下,喃喃道:“解脫……何嘗不是一種逃避呢?”
府中議論,眾生百態
訊息在榮府迅速傳開,僕人們竊竊私語。
“你說二爺這是為了什麼?好端端的國子監不去,偏要出家,真叫人不懂。”一個丫鬟搖頭嘆息。
另一個婆子附和道:“可不是嗎!我們這些苦命人巴不得有個安穩的前程,偏偏主子們不稀罕。唉,天意難測。”
琥珀經過時,聽得這些議論,眉頭緊鎖,輕聲喝道:“胡言亂語什麼!二爺的事豈是你們能妄議的?”
眾人立刻噤聲,卻仍滿臉狐疑。
寶釵的自省與掙扎
夜晚,寶釵獨自坐在瀟湘館的庭院中,手中捧著那張未完成的《十獨吟》。庭前寒梅傲然綻放,卻無意中增添了幾分淒涼之感。
“玉郎,你的選擇或許是對的。離開這紛擾的世界,你終於得到了你想要的寧靜。”她低聲道,眼中泛起淚光。
然而,話語雖如此,她心中卻難以釋懷。她既為自己沒能攔住寶玉而自責,又為他拋下所有人的舉動感到無奈。
“難道這一切,真的全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