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下腰身,拾起了一朵,粉嫩的花瓣,早已被雨水浸溼,驕傲的花蕊還在倔強的挺立,可花瓣卻已經悄無聲息的貼在了手上,紅顏未老,人已先去。不知怎的,她有些感懷。
月門處,慕容風止住了身後的小廝,他看著花下的女子,纖秀的身姿,俏麗的臉頰,長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些許憂傷的桃花眼。
“王爺,您看這件行嗎?”大娃娃拿著一件淺藍的披風,一邊歡快的跑著,一邊大聲的嚷嚷著。
雲清忙起身,快走兩步上前,躬身一禮:“王爺。”
慕容風瞥了大娃娃一眼,從他手裡接過披風:“這個你拿著,你年紀也不小了……能多穿就多穿點,以免著涼。”
雲清的臉嗖的泛起一陣紅暈。是的,她長大了,不多穿點,早晚給人家看出紕漏。
她應過,默默的將披風系在肩上。
門外,一輛馬車早已等候在那裡,雲清皺起眉,沒想到連馬也不讓她騎了。
路過醉仙居的時候,她看到李員外正在門口迎接親朋好友上去吃酒,前陣子還看她娘子大著肚子去城中的觀音廟還願,想來是生了。
李員外紅光滿面,與人寒暄著。聽人講來,似是生了一對雙生子,還都是男丁,怪不得如此高興。
馬車到了崇武門,慕容風的馬被門侍牽過,到後面好生餵養去了。他一探身鑽進了馬車,嚇了雲清一跳,她還在想著李員外紅光滿面的樣子,嘴角竟也跟著擎著笑。
“笑什麼呢?”
“啊,沒,沒什麼……前街拐角的李員外,得了一對雙生子。”雲清結結巴巴,自打上次,她異常不習慣和慕容風同乘一輛車。
慕容風翹起嘴角:“這個問題,雲副將也有興趣?”
“呃……”雲清紅著臉:“不知王爺何時添丁。”本是沒話找話,說完,就發覺更加尷尬。
慕容風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雲副將著急了?”
雲清暗自懊惱,不由得抬起頭瞪了他一眼,恐怕,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想起來要瞪他,不管他是何意,這個玩笑實在開得有點糙。
慕容風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到了日華門,所有人都下了車,準備按次進入。太后今日所召之人,都是王公命婦,想來是要商議六月十九皇帝壽誕之事。
當今聖上慕容遠途,早年也是戎馬半生,是北齊的開國皇帝。在周邊大國的威望,也算是首屈一指。如今老皇帝五十大壽,於內於外都堪稱一件大事。
六月的嬌陽,已似盛火。雲清為了避人耳目,本就著了一件厚錦長袍,加之慕容風又給了她一件披風,眼見著隊伍原地踏步,遲遲不前,細細密密的汗珠從她額上滲了出來。
正左右焦燥,忽聽後面傳來一陣笑聲,由遠及近,說話間就到了跟前。三個二十出頭的王公貴子,其中兩人面色發虛,說話中氣不足,顯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另一人倒略顯沉著,面色也算紅潤。
“六弟,來得好早啊。”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面色發虛的白臉公子。
慕容風看了眼前面的長龍,笑道:“四哥,你今日倒是好精神。”
那人打了個哈欠:“你說老太太讓咱們這麼早過來幹嘛,幹在這曬著,早知道,我就回去摟著我的小玉再睡會兒……”說話間,又打了個哈欠。
“千姿樓的小玉?”另一個膏梁似有些興奮。小玉是去年才來的京城,色藝俱佳,堪稱京城第一名妓。多少人想看一眼都難。平時只是隔著紗簾撫琴。
“你四弟我出馬,焉能不得?”說話間得意之色溢於言表,然後又是一計哈欠,也不知他是幾日未眠。
旁邊年紀稍長那位瞪了他一眼,然後便看向慕容風:“六弟,這位是……”指的雲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