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山說,“你們先去學堂。我去給梨花買兩塊兒糖。”說完也不等兩人回話,便朝馬車停立的那邊兒走去。
往這個方向走,也能到前王村的小貨棧,只不過路要繞得遠一些。
大山把粗黑的眉毛擰得緊緊的,困惑的看著佟永年遠去的身影,跟柱子說,“上午夫子不是要考校背書?”
柱子也奇怪,年哥兒自從上了學,一堂課也沒遲過,對夫子佈下的功課都十分認真的完成。這會兒眼看就到上課時間了,他卻去給梨花買什麼糖?想了想,又覺沒什麼奇怪,以年哥兒疼愛梨花的勁頭,就是說要去買天上的星星他也是信的。
忙拉了大山,“別管他,咱快走,快遲了。”反正年哥兒功課好,學堂裡的夫子格外喜愛,就是晚了,怕也受不著什麼罰。反倒是他們兩個,被捉住就慘了。
見佟永年往這邊兒走來。方才裝作找東西的趕車老者慌了神,忙轉頭朝馬車內的人說,“舅老爺,二,二少爺往這邊兒來了。”
門簾應聲挑開,露出一個年約二十五歲,身著青色細絹長衫,面容略黑,滿臉風霜之色的年輕男子。
看著愈來愈近的小小身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更多的是強壓著震驚和喜悅,眼睛直盯著來人,嘴唇顫抖著,低聲問,“張伯,你說,今兒認不認年哥兒?”
老張頭略一思量,回說,“舅老爺,還是先認了好。”雖說一時下不能帶他走,可讓二少爺知道世上還有這麼一個至親的人,他心裡頭肯定也會好受些的。就象當時舅老爺找到他,說是佟姨娘的親弟弟時,他心裡頭是即震驚又慶幸。
“好。”佟維安輕點了下頭,跳下馬車,望著已在十幾步之遙的佟永年。老張頭也忙下了車,立在佟維安身後。眼睛直直盯著佟永年,在他愈來愈清晰的臉上來來回回的掃著,花白的鬍子抖動,眼角滲出幾滴濁淚,不時扯衣袖擦拭。
佟永年在離馬車約有五六步距離停下來,眉尖緊蹙,眼中滿是凌厲防備。緩緩的問,“你們是找我?!”
佟維安望著這張與姐姐三分相似的臉,嘴唇輕顫,往前踏了一步:“可是年哥兒?!”
佟永年仍是那副防備模樣,輕點下頭,“你們是誰?”再往前幾日就滿八歲的他,聲音沉穩平靜。
鄉間平靜快樂的歲月,並沒有讓他長得成大部分農家男娃兒跳脫的性子。那些過往的經歷,無論已流逝過去多久,終究還是在他身上刻畫下一道道的印跡。
“二少爺!你……你不認得老奴了?我是老張頭,以前給佟姨娘趕車的老張頭……”那老者抹著淚上前,佟永年警覺退後兩步。
眉尖蹙得更緊,清眸在他臉上巡視幾個來回,沉默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憶起往事的茫然,疑惑又警惕,“你,你不是被趕走了?”
“是,是,老奴當年是被趕走了!”老張頭抹著老淚,臉上帶出笑意來,“老奴走的時候,二少爺還不五歲,這是還記著老奴呢……”
佟永年沉默著。抬頭盯向立在老張頭身邊,面色激動的年輕男子。很確定自己不認得他。好一會兒才指這男子,“他是誰?!”
不待老張頭答話,那年輕男子已踏上前一步,“年哥兒,我是你舅舅!”
佟永年蹙眉,舅舅?!雖然娘去時他年齡還小,可是他確定他沒什麼舅舅。眼中霎時轉作清冷一片,“我小舅舅在縣學讀書呢。你們認錯人了!”說完轉身就走。
佟維安步子一閃,擋到他面前兒,面帶急色,“年哥兒,我真是你舅舅,你再好好想想,你娘沒跟你提起過我?”
老張頭也趕忙跟過來,在一旁插話,“二少爺,這位真是你舅舅。當年佟姨娘還沒進賀府時,舅姥爺就隨人出海去了。一去三四年沒音訊,還以為……後來佟姨娘才進了賀府……那時候二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