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一僵,半響沒有說話。憐兒抬眼看著他,目中閃著慈愛的光:“可是朗兒,你是我姐姐的親兒子,我是你親姨娘,我們才是一家人,我會護著你,不會讓任何人奪走屬於你的東西。”說著說著手就從花上移到月朗的臉上。
過了年,月朗十歲了。他身材高挑,已到憐兒肩膀,儘管他有著同齡人沒有的成熟和敏銳,但臉蛋畢竟還是一張孩子的臉,憐兒幾乎以為他被自己動搖了,她看到他眼中的困惑、猶疑和傷感。
“姨娘,母后說我的親孃是個很美麗溫柔善良的女人,她說的對嗎?”
憐兒一愣:“她又沒見過姐姐,這麼說只是為了討好你們兄妹!不然你和星晞怎麼會和她這麼親厚?”
“可是我信!母后說的話我都信!”此時的月朗不再像個十歲的孩子,他每句話都說得緩慢而清晰,讓宋憐兒不致聽不清楚或理解不清:“所以請姨娘不要破壞我們心中對親孃的想象,侄兒很難相信那麼善良的母親會有你這樣的妹妹。”
儘管他說的很慢很清楚,但宋憐兒一時還是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月朗順勢把手中的梅枝塞給她:“此花已汙,還是送給姨娘吧,我去為母后重新折一些,侄兒告退!”
雪地裡只留下宋憐兒孤獨一人,她若無其事的玩弄著散發清甜香氣的黃色花朵,突然雙手合攏,冬日脆硬的枝條扎進她的手掌,她恍若不覺,將幾支臘梅狠狠折斷揉搓,眼中寒光閃爍。
☆﹑第九十五章
天心懷孕與旁人不同,前三個月平安無事,一點反應也沒有,吃得香睡得好,太醫一天請幾次脈都說一切安好。可過了三個月卻不安穩起來,一時吐得昏天黑地,一時又困得迷迷糊糊,還會隨時隨地毫無預兆的暈倒,身邊半步不能離人。元邈一日比一日焦躁,直到有一天半夜天心被突如其來的腹痛驚醒,元邈爆發了。
寢宮的外殿,跪了一地的太醫,個個戰戰兢兢,腦袋恨不得鑽進地裡,屁股撅得老高,典型的鴕鳥樣,沒法子,龍椅那邊瀰漫過來的殺氣他們這些弱不禁風的醫者根本承受不住。
“你們天天請脈、天天會診,皇后的情況卻一日比一日嚴重,到底怎麼回事,說!”
“陛、陛下息怒,臣等無能,罪該萬死……”
“廢話少說!皇后若有不測,你們萬死又有何用?朕要皇后平安生產,不然陪葬的可不止一個太醫院!”他本不是不講理的人,但現在的他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
“陛下,皇后娘娘每次發病都無先兆,過後又風平浪靜,脈象平和,臣等反覆探查竟無蛛絲馬跡可循,不知病因,故而不敢胡亂用藥,請皇上明察。”
又一人補充道:“目前娘娘和胎兒都還健康,雖然娘娘的反應比較強烈,症狀也少見,但孕婦的反應本就各有不同,或許過些時候就能不藥而癒。”
“或許?”皇帝盯著他:“你的意思是說任憑皇后這樣下去,你也能保他們母子平安?”
“臣、臣不是這個意思,女子生產自古以來就沒有萬無一失的,臣只是說或許,有可能……”
“住口!朕不要或許,不要可能,朕就要萬無一失!”元邈困獸般在繞圈子,突然停住問:“既不能萬無一失,你們就給朕把孩子打下來。”
“嘶——”下面一陣吸氣聲,這可是皇子啊!誰敢下手?
元邈痛苦的閉上眼睛:“朕不能失去皇后,你們下去擬方子,別讓皇后知道。”
“皇上啊!如今胎兒已有四個月大,此時落胎,還是難保皇后娘娘萬全哪!皇上——”左右都是沒有活路了,太醫們不敢有任何隱瞞。
“四個月大就落不下來,若任憑他長到十個月,還不更要了皇后的命?”
哎,這皇上不講理起來誰能說得通?誰來救救我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