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子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沒有意外的，賀老爺子這一趟外出搜尋的結果依舊是空手而歸。

進門以後，小賀時第一時間跑到賀老爺子跟前，懂事的她並沒有詢問什麼，而是用自己的小手，拍去落在賀老爺子身上的雪花。

等賀老爺子走進門，賀胤宏也是擠出笑容。

“爸，辛苦了，快先坐下烤火。”

賀老爺子輕嘆了口氣，將撿回來的雜物放入，已經快要熄滅的火堆裡作為燃料，再把帶回來的雪架到火堆上。

看著火堆因為有了新加入的燃料，重新熱烈起來，賀老爺子開口說道：

“沒關係，明天我一定能找到食物回來的。”

這句已經說了無數次的話，用蒼白已經不足以形容。甚至現在聽來，它代表的就像是一種刺耳的絕望。

可第一天的空手而歸，他們僅僅只剩下了兩天的時間。

所以儘管這樣的話蒼白、刺耳，但他們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互相給予力量，哪怕只有微弱的一絲。

賀胤宏也知道，父親已經盡了全力，於是他也是重重的點頭。

“沒事的，爸，我們還有兩天的時間。”

懂事的小賀時也是依偎在賀老爺子身邊，抱住老爺子被極寒凍得冰冷的雙手。

“爺爺，沒事的，賀時已經長大了，也可以給爺爺幫忙哦。”

賀老爺子聽見小賀時的話，露出慈愛的笑容。

“小時最懂事了，不過小時最重要的任務是照顧好爸爸，爺爺肯定能找到食物的。”

等身體暖和以後，雪水也已經融化燒開，賀老爺子起身從廚房的瓷磚下面，取出已經所剩無幾的冰糖。

往燒開的雪水裡加入冰糖，這就是賀家祖孫三人，這段時間以來每天的食物。

不過賀老爺子並不是把冰糖，直接放到大鍋燒開的雪水裡。

想要讓一鍋水有甜味，那得放上一把冰糖才夠。在沒有找到新的食物之前，僅剩的糖必須有節制的使用。

於是賀老爺子把冰糖分別放入碗裡，然後再倒入燒開的雪水。

小賀時的碗裡有六顆冰糖，兒子的碗裡有三顆冰糖，賀老爺子自己的碗裡卻只有一顆，而且還是他挑選過後，袋子裡最小的一顆。

本來一開始賀老爺子的碗裡，是一顆冰糖都沒有放的。

畢竟糖只有那麼多，自己不吃的話，就可以讓兒子和小孫女堅持更久的時間。

為了騙過賀胤宏和小賀時，每次賀老爺子都是把燒好的雪水拿到廚房裡，分裝好了以後才端出來給他們。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可還是被賀胤宏發現了。

因為他有著跟賀老先生一樣的想法，減少自己的消耗，好讓父親和女兒能得到更多的補充。

可當賀胤宏跟父親提出來的時候，賀老爺子眼神中的閃躲，讓他猜測父親可能早就已經在這麼做了。

所以當賀老爺子再一次做好冰糖雪水後，賀胤宏提出要跟他交換碗，賀老爺斷然拒絕的態度，讓賀胤宏更加確定，父子兩第一次當著小賀時的面發生了爭吵。

這也讓小賀時察覺出了端倪。

於是趁著爺爺和爸爸還在爭吵的時候，小賀時偷偷的喝了一口爺爺和爸爸碗裡的雪水。

喜歡甜的小賀時馬上就分辨出來，自己碗裡的水最甜，爸爸碗裡的水只有淡淡的甜味，而爺爺碗裡的水根本就一點甜味都沒有。

很明顯爺爺壓根就沒有在他的碗裡放冰糖，是自己一直搶了屬於爺爺的那一份糖。

雖然小賀時的年紀還小，可經歷了這麼多磨難後，她也是懂得，爺爺這是把活下去的希望都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