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而步步為營。因為我們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會是永恆。所以,當我與屈小南卻話巴山夜雨時的時候,絕不會想到將來與我共剪西窗燭的會是另一個人。
我一直追著風跑,希望能留住一點點從前,但是我悵然地發現,所有的一切都已風流雲散,我也找不回來了。
我不止一次地感嘆時間的魔力,蒼蒼涼涼地毀掉了一切。我面對自己意識不能控制的這些時,只能嘆惋一句造化弄人。
我能深深地體會到造化弄人四個字背後濃烈的酸澀悽苦。對於屈小南,除了說一句造化弄人外,我不知道我還可以再說什麼。
情人走了,我雖然還年輕著,心已經開始老去。
我想時間過得真快,幾年似乎是彈指一揮間,那些人那些事好像才發生在昨天,而就在我一轉身一抬頭的瞬間,離我遠去,而且是永遠。
永遠有多遠呢?沒有人能說清楚。我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永遠是人再也不能重臨當初的時空,只能憑藉著意識追憶那些,經歷的時候以為沒齒難忘但實際上漸漸被我們遺忘的人與事。
☆、勿忘我(40)
任何事情過去就意味著永遠失去,也就是說,生活線上性流動的時間裡的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失去時間,以及附著在時間上的一切。
我側過頭,問身邊的夏雨雪,說:“你相信永恆嗎?”
夏雨雪一愣,亮晶晶地眼眸轉了轉,說:“那麼叔叔相信嗎?”
我一笑了之。這個問題我說不清楚,因為一方面我相信屈小南永恆地存在於我的記憶之中,另一方面我又相信我總有一天會徹底地忘記。在不忘與忘之間,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
其實,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矛盾。一方面希望事情這樣,但同時一方面又希望事情那樣。然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這種前後裡外的不一致,才構成了人的意識的複雜性,複雜到連自己都不見得能完完全全地理解自己。
夏雨雪見我沉思不語,有意打破沉默,說:“叔叔,我們網路文學社是不是要開展一些活動呢?比如今天,我們可以接著寫三個詞的故事!叔叔放心,我帶了紙筆,這一次要叔叔自己寫了。”
我看見已經快到站了,便說:“好呀!不過,要下車後再寫吧!”
夏 雨雪興高采烈地說:“恩,我知道新街口有好多肯德基、麥當勞、必勝客!我們隨便找一家坐下來慢慢寫!”
假日的新街口人潮湧動,比肩接踵。我與夏雨雪順下車後便走進一家肯德基,挑了一個靠窗的兩人座位坐下。夏雨雪歪著頭想今天的題目,想了一會兒都沒有想出來,說:“那麼還是昨天的三個題目挪威、森林和夢!給你一個小時,你來寫吧!”
我微微一思索,便開始寫,但是寫了一句就擱下筆,說:“我實在寫不下去了。”
雨雪將紙拿了過去,念起來:“很久以後才看了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那個時候的我已經過了最愛做夢的年紀。”
上午太陽黃黃的光線射進來,很是溫暖。夏雨雪整個人沐浴在黃光裡,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繚亂了,陽光的夏雨雪,精力充沛的夏雨雪,調皮狡黠的夏雨雪,在這一刻竟是如此的憂傷。
她似乎是喃喃自語,說:“永失夢!”
夏雨雪怎麼了?我凝視著她。她的眼裡竟如當年的屈小南一般霧氣迷濛。一眼即是繽紛的歲月,我似乎又回到了屈小南海邊的別墅裡,對著一個靜靜坐著的憂鬱女孩。
我一直都琢磨不透屈小南的心思。她一直是年少的我心中一個迷,像一道無解的二元一次方程,像一隻沒有槳與帆永遠也不能靠岸的小船。
青春如未曾雕琢的玉璞,如一幅寥寥畫了幾筆的素描,如一部只有幾個場景的黑白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