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用你一點時間嗎?”
“當然可以,”周赫煊問道,“《費加羅報》也有駐中國的記者?”
勒戈夫笑著解釋道:“我是隨軍特派記者。”
這次法國也有派軍隊來天津,去年的南京事件實在把洋人嚇到了,而訊息靈通的各國報紙,自然也跟著跑來摻和,說不定還能拿到獨家新聞。
至於《費加羅報》,則是法國史最悠久的報紙之一。
這是份富有文化氣息的報紙,報名源於法國劇作家博馬舍的名劇《費加羅的婚禮》,辦報宗旨也取自這一劇作:“倘若批評不自由,則讚美亦無意義。”
是的,《費加羅報》追求言論自由。
幾十年前,《費加羅報》的姊妹報紙,還因刊登保護窮人利益的文章,被拿破崙三世查封。未來在二戰期間,《費加羅報》也會因拒絕跟德國佔領軍合作而關閉。
《費加羅報》特別喜歡採訪文人,作家、詩人都是他們熱衷於採訪的物件。
勒戈夫和周赫煊找個角落坐下,張樂怡面帶微笑守在旁邊,她喜歡看到自己男人被洋人追捧的樣子。
勒戈夫從口袋裡掏出個小本子,說道:“周先生,我昨天跟美國人聊天的時候,他們對你推崇備至。你的史學著作《大國崛起》,如今正在美國精英群體中引發一場轟動。”
周赫煊笑道:“轟動談不上,否則它在美國的銷量就不止幾萬冊了。”
勒戈夫說:“法國也偶有出現《大國崛起》的殘篇,什麼時候這本書能在法國出版?”
“這個我說不準,要看有沒有法國出版商合作。”周赫煊道。
勒戈夫又問:“據我所知,你還是一位詩人和小說家。你最喜歡的歐洲作家是誰?”
“羅曼羅蘭。”周赫煊道。
勒戈夫問:“為什麼呢?”
周赫煊笑著說:“我喜歡他那句名言:認清這個世界,然後愛它。對我來說,就是認清這個國家,然後愛它。”
“你是一位愛國主義者?”勒戈夫問。
“應該是吧。”周赫煊道。
勒戈夫道:“《大國崛起》中的資料資料非常詳實,請問你是怎麼蒐集到這些史料的?能談談你的經嗎?”
“當然……”周赫煊又開始重複他的故事,什麼從小家破人亡,被美國傳教士帶去北美,然後靠坑蒙拐騙,長大後遊世界各國。
足足講了20分鐘,周赫煊終於把他的故事講完。
勒戈夫嘴巴張大成“o”型,驚歎道:“噢,你的人生真是一段傳奇,太難以置信了。可惜我不懂中文,否則的話,我一定拜讀你的小說作品。”
周赫煊笑道:“小說太長,你記下我的幾首詩歌就可以。”
“法文嗎?”勒戈夫問。
“當然,請把你的記錄本給我。”周赫煊說。
周赫煊用勒戈夫的記者本子,用把《一代人》和《回答》翻譯法文詩,隨即笑道:“抱歉,我法文寫作不是太好,翻譯過來可能不太和韻。”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勒戈夫埋頭一讀,頓時抬起頭來,以崇敬地目光看著周赫煊:“周先生,你不僅是一位詩人,還是一個思想家、哲學家。”
周赫煊聳聳肩:“過獎了。”
勒戈夫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把你的所有作品帶回法國,找精通中文的法國學者翻譯。我認識幾個出版商,他們都有自己的專業翻譯人員。”
“當然可以,太感謝了。”周赫煊笑道。
第二天大清早,勒戈夫便跑到《大公報》社,找周赫煊索要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