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詩,看哭了!
凌淑華見蘇雪林正在擦拭淚水,走過來問:“小梅,你怎麼了?”
蘇雪林指著周赫煊手裡的詩,緩和情緒道:“你自己看吧。”
凌淑華埋頭看去,把詩反覆默唸了好幾遍,用沉重的語氣說:“我心裡有些難受。”
一個又一個人走來,一個又一個人思索,一個又一個人沉默。
這首詩表達的東西太多了,透過繁密的朦朧意象,呈現出新奇怪異的晦澀情思。或許每個讀者都有不同的理解,但它核心寓意是很明確的,這是一首對古老中華民族的讚歌。
良久,徐志摩才開口道:“大家,都討論一下吧。”
陳夢家想了想說:“有些艾略特的影子。”
“風格偏向於奧登。”張嘉鑄道。
“意象雄渾,衝擊力十足。”劉海粟道。
胡適說道:“這是明誠創作的所有詩歌當中,價值最高的一首。”
陳西瀅這個理性主義者,突然問道:“周先生,你為什麼在詩中說,一個民族已經起來?”
“因為我看到了。”周赫煊說。
“看到了?”陳西瀅苦笑搖頭,“我卻沒有看到,我只看到東北四省接連淪陷,連察哈爾都被日寇侵佔大半。這個民族正在走入低谷,哪裡有半點崛起的樣子?”
周赫煊說:“政府和軍閥依舊宛若,但國民已經開始覺醒。無數健兒,從全國各地奔赴東北抗日;無數志士,呼籲著民主政治;無數百姓,為了前線的抗戰踴躍捐款。識字率正在不斷提高,國家和民族的概念深入人心,這樣的中國是不會被打倒的。”
事實上,這首詩在全面抗戰後寫出來更適合。
穆旦在詩歌中反覆說“一個民族已經起來”,就是看到了全民抗戰的熱情。
但現在就寫這首詩,也能從其他地方理解這句話,經典詩作在任何時候都能體現它的力量。
徐志摩說:“我認為這次的寫作活動,《讚美》應當拿第一,這是毋庸置疑的。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就來專門討論這首詩。”
“我贊成!”
“我也贊成!”
眾人紛紛附和。
601【現代派】
接下來兩天,大家沒有做別的事情,而是聚到一起討論周赫煊的新作《讚美》。
這是一首非常成熟的現代派詩歌,當然,“現代派”這個名字還沒被廣泛認可。要等到明年,孫作雲在《清華週刊》發表《論現代派》一文,“現代派”才真正在文壇上得以確立。
十幾年前,徐志摩、聞一多、郭沫若等人,開創並摸索出白話詩的路子。他們借鑑西方詩歌的創作模式,再繼承中國古詩的已有特徵,將東西方詩歌融會貫通,形成了各自不同的風格。
整個1920年代,中國白話詩基本以“浪漫主義”為主,最典型的就是徐志摩和郭沫若。
而到了30年代,隨著九一八事變和一二八事變的爆發,中國知識分子產生了強烈的民族危機感。於是,詩歌創作從“浪漫主義”開始轉向“現實主義”。比如陳夢家,他以前寫的就是浪漫詩,近幾年漸漸的偏愛現實詩。
“現實主義詩潮”的代表人物,有艾青、蔣光慈、殷夫、蒲風、田間等等,大部分都屬於左翼詩人。他們抓住現實、追蹤時代,寫出來的詩作能夠吸引大眾,現在已經佔據了詩壇主流。
至於“現代派”詩歌,追溯其命名的由來,出自於施蟄存、杜衡主編的《現代》雜誌。等到明年,卞之琳在北平主編《水星》雜誌,後年,戴望舒主編《新詩》月刊,越來越多的詩人加入“現代派”行列。
“現代派”詩歌的創立,對於中國詩壇來說意義重大,它是中國白話詩真正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