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這是要去南邊?”
吉鴻昌笑道:“去上海辦點事。”
“那就祝兩位一路順風,咱們上海再見。”周赫煊沒有多說廢話,生怕暴露了對方的身份。
“告辭!”吉鴻昌說完便走到另一個角落坐下。
其實事情並不複雜,一個多月前,宣俠父正式介紹吉鴻昌入黨,這次是要前往上海履行入黨手續。宣俠父比南漢宸的來頭更大,此人是**中央特科的負責人之一,也即是地下黨的全國大頭目之一。
南漢宸和吉鴻昌在天津串聯籌建的反蔣抗日組織,其總策劃人和負責人便是宣俠父。只不過以周赫煊現在的身份,很難接觸到宣俠父,所以當面見到也完全不認識。
別說周赫煊這個“外人”,就連屬於“自己人”的於佩琛,都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宣俠父。於佩琛好奇地問:“周先生,你剛才的那個朋友好面熟,是不是什麼大人物?”
“一個普通作家而已,你估計認錯了。”周赫煊說。
“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於佩琛喃喃自語。她總覺得剛才那個胖乎乎的中年,很像報紙上登了照片的吉鴻昌將軍。
火車很快到站,周赫煊三人登上特等車廂,而吉鴻昌兩人則上了二等車廂。除了剛碰面時的寒暄以外,大家都刻意不再聯絡,畢竟吉鴻昌現在屬於政治通緝犯,他前往上海宣誓入黨非常危險。
於佩琛還是第一次坐特等廂,好奇地打量著車廂內的陳設。
民國時期的火車二等廂,大概相當於後世的硬(軟)座。一等廂則要高階得多,有非常舒適的單人沙發,空間也顯得格外寬敞。
而特等廂就非常厲害了,可以容納四個人睡覺休息,還有寫字桌、自來水管、抽水馬桶等裝置。除了火車的顛簸和噪音以外,條件簡直比大部分的旅店都更好。
於佩琛心想:以前坐長途火車就是遭罪,現在倒是個享受了。
周赫煊看了一會兒窗外飛退的景色,便拿出稿紙開始寫作,不時地停下來塗抹修改。而孫永振則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右手揣在懷裡,隨時準備拔槍禦敵。
於佩琛站在周赫煊身後,看著一個個漂亮的鋼筆字出現在稿紙上,內容赫然是小說《黑土》的後續情節。她不由得佩服萬分,既佩服周赫煊的文學才華,又佩服周赫煊坐火車還不忘創作的勤奮精神。
頭等廂內是備了水果的,於佩琛小心翼翼的不發出聲響,很快便削了兩個蘋果切成塊狀。一個放在周赫煊面前,一個放在孫永振那邊。
孫永振好像能看到一樣,突然睜眼朝於佩琛點頭致謝,撿起塊蘋果放到嘴裡咀嚼,但拿槍的右手始終揣在懷裡。
這趟列車使用的是最新進口的蒸汽車頭,最高時速已經達到140公里,跟後世t字頭的特快列車沒啥區別。說句玩笑話,鐵道游擊隊扒的肯定不是這種火車,因為速度太特麼快了,全速開動時根本扒不上去。
只可惜鐵路的狀況有些糟糕,許多時候遇到山嶺不是過隧道,而是繞著山體往前走,憑白多出大量的路程。
三人坐了足足20個小時,終於抵達南京,然後又換車前往上海。
雖然周赫煊非常厭惡國黨政府的**無能,但國黨對中國的貢獻毋庸置疑。常凱申在名義上統一了中國,從天津到南京再到上海,一路上通行無阻,沿途的城市鄉鎮也還算安定祥和。
換做北伐戰爭以前,那真是一言難盡。從天津坐火車到南方,到處都可以看到戰爭的蹤影,因躲避戰火而逃難的百姓隨處可遇。
如此比較,至少南京國民政府的統治,給廣大老百姓帶來了難得的和平前提是忘掉已經淪陷的東北四省和半淪陷的察哈爾。
抵達上海之後,周赫煊當晚便住進了海格路的花園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