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部安排的隨行翻譯,這傢伙已經快40歲了,自稱曾在密歇根大學留洋深造,但英語說得實在有夠爛。有時候不知道某個單詞該怎麼說,就這個那個的用中文代替,回答問題也是一派胡言,完全把周赫煊和幾個老外當傻子糊弄。
放火燒山,明顯是農民在燒荒,為接下來的春耕做準備。馬慶明居然連這都不清楚,可想而知他是脫離了底層民眾的(這些情節並非老王編造,出自於瑪莎的中國旅行記)。
從南雄縣到韶關100公里的路程,汽車整整跑了一天。在馬慶明的滿篇鬼話之中,他們終於有驚無險的抵達韶關,並被安排住進了一家叫做“韶關之光”的旅館。
旅館標間裡放著兩張木板床,桌子是竹製的要來晃去。黃銅色的臉盆裡裝滿了渾水,痰盂中還有些“陳釀”沒倒。到處是汙穢物和蚊蟲,走廊盡頭的地板上挖著茅坑,旁邊放著罐用來沖廁所的水,但罐子髒得很難用手去碰。
瑪莎這個女戰地記者有些矯情,她被噁心壞了,抱怨道:“這就是那位馬先生說的韶關最好的旅館?還說什麼環境幽雅,我的上帝啊,中國的旅館太髒了。”
“是誰要堅持來中國的?”海明威笑嘻嘻打趣。
瑪莎連連搖頭:“中國比我想象中更加落後原始。”
作為戰地記者,此時的瑪莎顯然不稱職,她只去過西班牙和芬蘭戰場,而且從未到過環境特別惡劣的地方。海明威就不一樣了,他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這些年也常常在戰場上奔波,啥樣的糟糕情況都遇到過。
瑪莎實在受不了旅館的廁所,只好讓馬翻譯帶她去外邊解決。她回來之後對丈夫說:“我剛才順便坐車去了郊外的農村,那裡有個用草木蓋的公共廁所,你知道農民用什麼裝糞便嗎?”
“用什麼?”海明威好奇道。
瑪莎比劃道:“一個五英尺高的阿里巴巴式的大罈子,擺在地上用來收集寶貴的大便。”
“收集大便做什麼?”海明威有些不解。
瑪莎感慨道:“中國是如此貧窮落後,老百姓的生活如此艱難節儉。他們連大便都捨不得浪費,要好好收集起來做肥料,我很同情他們。”
海明威權威說:“世界總是這樣的,有富裕就有貧窮。”
瑪莎接著又笑著說:“你知道嗎?我在上廁所的時候,天上突然來了一架日本人的飛機。村裡的人都跑了,連豬都趕走了,只剩我蹲在廁所裡不上不下,左右為難,幸好日本人的飛機只是經過而已。”
海明威哈哈大笑:“噢,可憐的瑪莎,如果你剛才被炸死,那是多麼光榮啊。勇敢的佔地記者瑪莎在執行公務時以身殉職,你一定會成為英雄。不過,國際新聞界肯定會問我,她在什麼地方死的,是怎麼死的?我只能說,當時瑪莎在廁所裡……”
“滾!”瑪莎拍桌子大怒。
這兩口子逗樂的時候,周赫煊和馬珏已經躺床上睡覺了。作為中國人,即便很有錢,他們對這種條件惡劣的旅館也習以為常,想要挑剔也沒用。
到達韶關的隔天,餘漢謀親自設宴殷勤款待,飯桌上的菜品很豐富,甚至還有粵式名菜“炒禾花雀”。
餘漢謀笑著介紹道:“柯里先生,周先生,海明威先生、蓋爾霍恩女士,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若再遲半個月,禾花雀就要飛去北方了,這等美味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嚐到的。”
“想不到餘司令也是老饕,對美食有著如此研究。”周赫煊笑嘻嘻地說,話裡暗帶著一股諷刺意味。
餘漢謀只當沒聽出來,感慨道:“如今國事艱難,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只能打一點不要錢的野味,還請諸位朋友不要覺得寒酸。”
柯里說:“請餘將軍儘快安排火車,我們明天就要前往桂林。”
餘漢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