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陰人的小招數自己也碰到過,也見別人使過,先是愣了一下,也笑將起來。
三天後,郝記賭坊有一位外地客人,賭輸了銀子,氣悶的去後院閒坐。卻聞到一股腐肉臭氣,循著這臭味,進了三子的院落。那三子在外面收帳,院中正空著。
這外地客人在院中轉了一圈,發現一棵大樹下有大群的蒼蠅圍著亂飛,找了把鋤頭刨了兩下,刨出個血肉模糊,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的人腿模樣的東西,驚慌大喊起來,偏巧王捕頭打這裡經過,聽見他叫嚷進來檢視。
一面又差了衙役回衙門報信兒。官府一聽出了“人命”案子,迅速將賭坊給封個嚴實。
吳旭與阿貴碰了頭後,回到家,與春蘭笑道,“這個阿貴也鬼得很。不知哪裡找來兩條死豬腿,讓人收拾得和人的斷腿一般,扔了進去。
春蘭也覺得好笑,“那人腿與豬腿差得可遠了去了。郝家不懷疑?
吳旭擺手,“嗨,你不知,衙門想與你做對,要的只是個由頭罷了。哪裡管真假?這個由頭好,‘人命案子’郝記便是懷疑,也說不出什麼來。縣太爺又沒斷呢,誰說是真的?只不過‘人命案子’要慎重,要細查現在單是仵作都派進去了五六撥,一個個都說不清楚到底是人腿還是旁的,仵作們都說,要驗是不是人腿,得用什麼蒸骨的方法。……縣裡的仵作誰會這個?縣尊大人便親自到安吉州府裡借人去了……”
春蘭知道這是衛大人躲起來了,笑了一下,道,“衛大人這回是偏幫咱們了,中秋節時候,備兩擔白米送過去?”兩擔白米便是官場的黑話了,指是的二百兩白銀。
吳旭點頭,“好,與其叫你那堂弟把銀子都送給郝記,倒不如送給衛大人”
郝記的人也不傻。剛出事兒官府的人便將賭坊封了,動作極利索的將整個賭坊都封了。今兒來個仵作,明兒來個衙役捕頭,東查西看,一連五六天過去,也沒個什麼眉目。縣尊大人又藉著這個由頭去了州府,這擺明了是拖著。這五六天,光打發衙役的銀子也使出去有六七十兩了。
他們年節裡自然也會給知縣大人送各種孝敬,但是這回他們不顧丁點情面,說封就封,可見是有人在背後搗事兒。而且搗事兒的人,不是出的銀子多,便是靠山比他硬。只是,他們開賭坊的,得罪的人太多,一時確認不了是哪家做的。
一連找了幾個相熟的捕快打聽訊息,銀子使了不少,卻沒一個肯與他說實話的。最後,咬牙拿出五十兩銀子來,趁夜找到一個素有貪名的書吏,問這其中的緣故。
那書吏斜了斜郝記的管家,不接銀子。
郝府的管家慣常與三教九流的打交道,知道他是嫌少,咬咬牙又添了三十兩,遞到那書吏面前兒。
那書吏這才將銀子接了過來,慢條斯理的在室內踱著步子。
衙門書吏的俸銀一年只有五六兩,養活自己都成問題,何況還有一家老小?所以他們養成了雁過撥毛的惡習。但凡沾上官司的,管你有沒有真的犯事兒,他們總能千方百計掏騰出些銀子出來。
而掏騰銀子的數目也因對像不同而不同。一般的老百姓,真沒錢的,刮個十來兩便頂天了,一人分個三五錢的銀子,也不嫌少。遇到中等人家,那便是百兩到千兩的刮,而且這些人比普通的老百姓更要臉面名聲,這錢的颳得更容易;而像郝家這種有錢的大戶,多少年不遇一個,知縣大人又有默許之意,整個衙門裡,百十號小吏們都等著啃郝記這塊肥肉呢。
當然,若是和大家一塊兒去啃,他未必能得這麼多。
他思量了一會兒,道,“前幾天,吳夫人差人給我們縣尊夫人送了罐好茶。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郝記的管家卻聽懂了,連忙致謝,飛快去了。
春柳從阿貴那裡知道了春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