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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再見也只能等到立秋之後了。頭伏那天一大早天就陰得厲害,早上九十點鐘活像晚上快黑天時候的光景。林鴻文想著快要擰出水來的天空,心說自己得快點,中午之前趕到商行,不然就容易被拍在半路上。

臨近中午的時候起風了,卷著塵土颳得人睜不開眼睛。周時英見沒什麼生意,就讓夥計都回去了。自己在店裡點了幾支蠟燭,聽著外面鬼哭狼嚎的風聲,坐下繼續看賬本。何穆在一邊點貨,點了兩遍都對不上,心煩意亂地開始點第三遍。周時英抬頭看了他一眼問,“你今天是怎麼了,心神不寧的。”

何穆說,“沒怎麼,可能是要下雨了攪合的。”

遠處想起幾聲悶雷,彷彿應景似的,商行的門也被敲了幾下,周時英起身說,“八成是鴻文,他還挺會趕,趕在下雨之前到了。”

可是他拉開門才發現,門外站的是個陌生人。那人長得高大,帶著草帽,看不清眉眼,留著絡腮鬍子,穿著短打,趿拉著草鞋,一副莊稼漢的打板。周時英怎麼看他,都不像來光顧生意的,便問他有什麼事兒。

那人打量了一下週時英,又偏頭看了看裡面,周時英下意識的後撤了一步,戒備的又問了一遍,“你有什麼事兒?”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找林鴻文。”

何穆聞聲出來,與周時英對視了一眼說,“他不在,你是誰,找他什麼事?”

那人並未回答,只是接著問,“我怎麼才能找到他?”

何穆皺了下眉,想著這人自己從未見過,就算他真的認識林鴻文,恐怕也是不常聯絡的那種。如果冒冒失失地把他帶到林鴻文跟前,指不定要出什麼事兒。可要是把人留在這兒,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讓周時英聽見了,同樣麻煩。思來想去,還是藉口把他先支走,等林鴻文來了問清楚再做打算比較好。

打定主意,何穆便開口道,“我也不好說他現在在哪兒,要不你……”

“要不你先坐這兒等會兒,反正他一會兒肯定要過來。”周時英把話接了過來,回頭瞥了一眼何穆,又轉過來給那人倒了碗涼茶,“這位大哥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姓馬”,那人答道。

周時英在一旁坐下,仔細端詳著那人說,“我們與鴻文認識好幾年了,他的朋友我們差不多都見過,但是馬大哥好像從未見過,不知道你和鴻文是怎麼認識的?”

姓馬的把一大杯涼茶咕咚咕咚地喝了個精光,抹了抹嘴,抬頭看著周時英說,“既然我今天已經露面了,有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了,周老闆不必套我話了,我說給你聽就是了。”

周時英一愣,“你認識我?”

“合眾商行三個老闆,中國大街的徐卿之,傅家店的周時英跟何穆。我雖然之前未曾見過,但也聽人說過。”姓馬的坦言道,“至於我和林鴻文,其實我是跟他爹比較熟,我們都在築路隊待過。”

何穆聽見築路隊這三個字眼神一暗,果然周時英又問道,“我聽鴻文說過一些他爹和他大哥的事,據說是生死不明?”

姓馬的嘆了口氣道,“這麼些年要是都沒音信,那八成就是死了。那天晚上,死了好多人,活著也只顧著逃命,誰能顧得上誰啊,想起來也真是窩囊。”

“到底出了什麼事?”周時英問道。

姓馬的剛要開口,何穆就插嘴道,“馬大哥不願提不說也罷,鴻文這些年也很少提起,提起來就免不了難過。”

誰知那姓馬的並未領會何穆的意思,接著說道,“若不是那杜心竹,他也不用難過。”

何穆心裡咯噔一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周時英見他神色異樣,繼續追問道,“杜心竹?可是說話文縐縐的那個?”

姓馬的有些詫異地看向周時英,“你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