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於夕然的心。
她黯淡的眼神陡然生出了一絲熾熱的星火,笑著說:“我當然學到了……只不過,都是一些不好的東西罷了……”
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和阿彌說起自己的家庭情況。
於夕然的父親是一家輕奢服飾品牌的老闆,他們家擁有自己的服裝廠。
她從小就家境優渥、衣食無憂。
然而她的父親脾氣不好,思想古板、重男輕女。所以他對於夕然向來嚴加管教,提出的要求也極其苛刻。哪怕是她犯了雨點大的錯事,都會得到他雷霆般的震怒。
考試沒有拿到第一名、拿筷子的姿勢不對、裙子沒有超過膝蓋,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可以成為他看不慣她的由頭。
一個人厭惡一個人時,他的惡意不需要其他理由來粉飾,因為“我討厭你”,僅僅是因為“你就是你”而已。
於夕然對父親的厭惡,是“與生俱來”的。
當她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這個懷著孕的女人就會被酗酒的丈夫家暴。
可即便是這樣,這段婚姻也沒有結束,於夕然在不被祝福的情況下誕生。
在她出生之後,她媽媽總是強調自己為了保護她受了多少苦,她有多愛她,從她父親那裡受到了多少傷害。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小小的人,看父親的眼神都是冷淡的。
男人也不喜歡她的眼神,會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沒教養。
一開始,因為於夕然還小,他發起脾氣來也只會對自己的老婆動手。
他當著女兒的面,一邊罵罵咧咧地說養個白眼狼有什麼用,一邊一拳一拳地毆打她的母親。
無能為力的於夕然躲在牆邊驚恐地掉眼淚,嚇得連“爸爸”兩個字都喊不出來。
漸漸地,她長大了。
只因為在生日那天,她母親勸說丈夫以後少喝點酒,結果就惹得他生氣起來,摔了筷子準備動手打人。
於夕然看不下去了,為自己的媽媽挺身而出。
七八歲,正是自我意識蓬勃生長的年紀,她站起身來,朝著男人破口大罵:“你除了會打女人還會幹什麼!有本事你去外人和別人打一架去啊!”
男人登時大怒,揚起手來就抽她的嘴,然後揪著她的頭髮往桌子上撞。
那一晚,於夕然被打得很慘。
而她的母親,只是在一旁緊張又激動地勸著,“哎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她一手護著肚子,一邊擔心地大哭,卻始終不肯往自己正遭受暴行的女兒身邊多走一步。
於夕然在醫院醒來時,見到了守在床邊的母親。
她看著她,絕望得眼睛通紅,一直不停地掉眼淚。
“媽媽,你不是一直說你很愛我,你會永遠保護我嗎?為什麼我在為你出頭時,你卻要躲開呢?”
女人尷尬地愣住,然後又哭又笑的,“夕然,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真的很愛你……但是我現在肚子裡有個弟弟,我得保護好他,等到他出生之後,爸爸心情就會好很多,以後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聽到這番話,看到母親眼中欣慰的笑容,女孩眼中微弱的光芒一點點熄滅了。
她突然意識到——人類,是可以被馴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