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總,南宮小姐生氣了。”
充滿科技感的白色實驗室內,一位研究員謹慎地說道。
雪白的牆面上有一塊巨大的螢幕,正同步放映著機器人“晴朗”眼中所看到的畫面。
他的顧主南宮彌捂著臉蹲在地上,絕望無助的樣子,被此時此刻所有在場的實驗人員盡收眼底。
宮舜穿著白色研究服,戴著黑框眼鏡,坐在電腦前淡淡地看了一眼螢幕,面無表情地說了句,“看來南宮彌的氣憤,並不是啟用意識碎片的必要因素……到底要透過怎樣的方式,才能將你的意識碎片再次啟用呢,晴朗……”
在這所實驗室的正中心設有一間玻璃觀察室,其中有一臺閉著眼睛和“晴朗”一樣,呈坐姿狀態的初代體。他的大腦設有連線裝置,與觀察室周圍的各臺科學儀器相連線。
根據這臺初代體的動作和情緒表現,周圍的電腦上,會跟蹤顯示出不同的數額表格和波動線條。
宮舜喝了口咖啡,轉動椅子,沉默不語地看向玻璃屋中的初代體。
真正的晴朗自從被運到卡徠科技維修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過瑞拉花園,而是被直接送往卡徠生物,與安森的身體進行同步監測。
在年假期間,宮舜與赫莉安排曾經參與過實驗的相關人員,對原機體進行嚴密的修復,爾後,為了測試晴朗這臺機體是否具有意識碎片,他們錄入了南宮彌的資訊,提前啟動機體。
可程式啟用後,與他們對視的機器人顯得無比漠然冷淡,並沒有表現出絲毫與他們相識的跡象。
研究人員已經把機體中所儲存的記憶影像資料完好復原,資料明明存在,但如今的晴朗竟然無法讀取。
他還是那臺機器,只是忘記了一切。
關於這點,赫莉給出了自己的猜想,“這就和人類大腦擁有防禦機制一樣,在面對可能帶來傷害的回憶時,人類的潛意識中產生了強烈的抗拒,大腦會啟動一系列複雜的神經迴路,來抑制這些記憶的回溯,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選擇性遺忘’,這是個體在面對痛苦經歷時,大腦自然而然啟動的一種保護機制……
“可能當時安森的意識碎片察覺到了,回憶過去會給自己帶來傷害,便觸發了這種自我保護的本能,最終他選擇關閉部分記憶,以避免潛在的心理創傷,也就構成了我們現在所看見的,‘失憶’……”
“如果不能把這臺機體還原成晴朗的狀態,我們就不能證明他是安森,就更不用提幫他恢復完整人格了……”宮舜坐在一旁,懊惱地閉上眼睛揉著太陽穴。
他理解赫莉的解釋,也聽明白了她那“解鈴還須繫鈴人”的暗示。
宮舜原本想透過阿彌的資訊啟動晴朗之後,自己單獨和他對話,幫助他回憶安森的經歷。
可失憶的狀態卻再次提醒了他,這件事,只能由南宮彌本人才能完成。
他不希望把阿彌捲進來,但事到臨頭,還是繞不開她。
晴朗被送往卡徠生物之後,每天去探望安森的宮舜,有好幾天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大年初一那天,接到鄞谷的訊息後不久,負責監護安森身體狀況的卡徠生物公司的員工,也馬上給他傳來了急訊。
對方說,安森博士的監護過程中發現了異常腦電波影象,但波動非常短暫,只有一個資料點,即刻就恢復了正常。
報告中的異常波動出現的時間點,與晴朗昏倒的瞬間相重合。
剎那間,宮舜渾身汗毛直立。
他猛然驚覺到,晴朗和安森的意識,很有可能是連線在一起的。
如果記憶的回溯會導致情感資料過載、使得晴朗被迫關機,那麼也極有可能給安森的身體帶來巨大沖擊,讓他從睡夢中醒來,亦或是,在睡夢中徹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