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提了,一晚上淨坐在那兒給他讀書,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阿彌嘆著氣,眼中有死魚樣的苦痛,“而且讀了半夜,連杯水也不給,幸好你提前給我送來了一瓶。”
“我記得,宮先生是因為生病才需要你連夜趕來的,對重要的客人,卻用這種待客之道,未免有些草率……”
聽出他在為自己打抱不平,阿彌心中莫名觸動,“那時宮舜都自顧不暇,也很難注意我……他也有讓傭人給我準備茶水,但已經不需要了,是你先送來的。”她晃了晃提袋裡的半瓶白桃蘇打水,眼中笑意盎然,“謝謝你,鞋子正合腳,蘇打水也很解渴。”
天空不算明朗,但她的笑臉卻過於燦爛。
“……你喜歡就好……”青年支吾了一聲,神色微妙地撇開視線,轉移話題,“話說回來,療愈他病症的方法,就是聽你讀書麼?”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目前看來,似乎是在他身邊就行?”
阿彌慢吞吞地走著路,把上次宮舜頭疾發作摔倒的事和為了花園餐廳而簽訂的補充協議,一併告訴了他。
瞭解到今後每一個下雨天,自己的顧主都要和其他異性待在一起,普洛斯的表情明顯沉鬱了幾分。
比起宮舜的病情,他更關心阿彌的情況。
“你說他昏倒時把你撞到了地上,你的傷,現在還疼麼?”
他的聲音穿過清脆的鳥鳴,猝不及防地闖進阿彌的耳朵。
她這才想起來,意外發生後直到現在,沒有任何人關心過她的情況。就連跌倒的第二天宮舜和她見面,也只是談到了合作,不曾問及過她的傷勢。
當事者置若罔聞,反倒是局外人關懷備至。
“已經不疼了……我想,以後也不會再疼了吧……”她釋懷似的笑了聲,又不自覺轉過臉去,摸了摸受過傷的肩頸。
許久不被人關心,這突如其來的慰問,竟讓人有些難為情。
他們在散落著碎葉的潮溼坡道上繼續走著,遠處的天空在緩慢地褪色,群鳥的亂啼中依稀能聽見窸窣的人聲。
走在樹影間的兩人並不知道,在山頂別墅視野最好的視窗處,早已起床的宮舜正看著他們。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向阿彌腳上那雙新鞋。
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不然怎麼會在換了鞋之後,連讀書的嗓音都變得清爽起來呢。
想到這些,宮舜忽然不悅地瞥開了目光,緩緩看向一旁的機器管家,帶著不達眼底的輕巧笑意,漫不經心地說:“昨晚南宮彌靠在我的床邊睡著了,你為什麼沒讓她離開呢?”
凱拉低著頭,娓娓道:“因為您在那時入睡不久,我擔心當時把她叫醒,多餘的聲音會影響您的睡眠質量,所以……”
“啊,這樣啊,天亮前我醒過一次,看見她在那裡……”談及不久前的事,他忽然慵懶又厭煩地皺了皺眉頭,有些困擾地說,“床上那些物件都丟掉吧,我不喜歡別人隨便碰我的東西……”
“是……我明白了……”
“還有。”宮舜走了兩步,又轉過身來認真叮囑,“再碰到下雨天需要南宮彌過來的時候,提前做好準備,別讓客人覺得怠慢,這會讓我……感到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