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北戰順著席二姑的手指頭往旁邊歪,又不敢回嘴了,低下頭認真洗碗,希望席二姑能看在他老實幹活的份上別再罵他了。
結果席二姑依然沒能放過他。
“長個捱罵的腦袋乾點啥能行?掙兩幣子兒看把你能的?還敢傷了媳婦。
你掙的是多,但有下井的多嗎?人家哪個月最少不掙六七十的?再看看你,才開七十多,聽著好像掙的不少,實際上呢,夠幹啥的?人家放個屁的工夫掙的都比你多。”
席北戰抬頭又張了張嘴,在席二姑的怒瞪下再次閉才嘴。
得,他說不過還不行嗎?
他老實認罰不行嗎?
能別罵了不?
羅鈺在一邊聽的震驚不已,心裡若有所思。
每個煤礦工人最少一個月掙七八十?
不對啊,不是三十四嗎?剩下的錢呢?
還有,她爸可是每個月都開五十多的,照二姑這麼說,他每個月怎麼也能開上百八十的,那他怎麼只拿回家五十多塊錢,剩下的一分沒有?
這事兒她媽知道不?
如果不知道,這錢去哪兒了?
是她爸自己存起來了還是給別人了?
羅鈺想起了她奶。
她奶生了七八個孩子,最後存活下來的只有她爸和小叔,如果她爸的錢沒往家拿也沒自己存著,是不是全給她奶了?
羅鈺一臉懵,決定等會兒回家了問問席北戰。
席二姑一直叨叨個沒完,把席北戰從裡到外批了個體無完膚,要不是席北戰和她是一個祖宗,羅鈺都懷疑席二姑連祖宗也罵。
終於,席北戰洗完了碗,在席二姑的怒視下拉起羅鈺落荒而逃。
兩人回家齊齊鬆了口氣,對視一眼,無聲大笑。
笑的太大聲怕被隔壁的席二姑聽到再捱罵。
笑夠了,羅鈺趕緊提出了疑問。
“對了,剛才二姑說,井下工人每個月能開六七十塊是真的嗎?他們不是每個月的工資都固定的嗎?”
席北戰想也沒想解釋道:“是真的,因為井下工人除了每個月的固定工資外還有入井費,這是額外的錢。”
之前羅鈺壓根不瞭解,現在聽了席北戰的解釋終於知道多的是啥錢了。
“入井費?還有這錢?”
“不止,還有互助金和保健,還有其他的費用我就不太知道了。”
羅鈺來了興趣,“說說唄。”
席北戰坐在羅鈺的身邊,伸手將人拉進懷裡抱著。
“入井費只要下井了就給,分工級,最低的是一次八毛錢,還有一塊的,一塊二、一塊三、一塊五的,不一樣。
輔助的給的少點,前沿給的最多,因為最危險,因此每個月前沿也就是掘進隊的工人開的最多,甚至能達到一百二三十塊錢。
輔助的開的少,每個月最少也能開個五六十塊錢。”
羅鈺再次震驚了。
一個月一百二三十塊錢?真的假的?
這年頭普通工人最多的也就開個八九十塊錢,那還是八級工,一個下井工人開的居然比八級工還多?
“那互助金是咋回事兒?”
席北戰將羅鈺的上衣扒了,一邊將人按在被窩裡一邊解釋道:“互助金是給有困難的職工準備的,每個月每個工人最少扣五塊錢,等到開工資時工資科的同志寫個條,上面記上補的金額,等到年底再拿著條子返還。
比如,你這個月應該開一百塊錢,實際上你扣除了五塊,開的時候拿到手的現金就是九十五,剩下五塊錢是條子,到了年底再拿條子去工資科領錢。
如果你中間有借款,等到開資時就一點點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