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由答道:「是的,總共是七個人住在一起。不過,甚八哥的父親玄藏,在村子郊外蓋了一棟小屋居住。我的叔公‐‐家祖父的弟弟‐‐去了別人家當養子,玄藏叔叔是他的兒子,因為一些原因,和叔公斷絕了父子關係,改姓佐伯。村子裡的人都稱玄藏叔叔家是分家。甚八哥出生以後,嬸嬸就過世了,所以只有甚八哥一個人住在本家……」
「本家……和分家啊……」
如果有禍根,就是這個嗎?
「他們斷絕父子關係的理由是什麼?」
「我不是很清楚……」布由說道,略略偏了偏頭。布由說她不太清楚,表示這與後來的崩壞無關嗎?
「……叔公這個人……好像被斷絕父子關係後,送去別人家收養。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那是明治時代的事了。」
「明治啊……。唔,令祖父的弟弟的話……差不多是那個年代呢。」
「我聽說祖父是明治四年出生的。」
「明治四年啊。如果他還活著……就八十二歲囉?」
「嗯。如果沒有被我殺害的話。」
「啊。」
暗轉‐‐指的就是這樣的狀況吧。布由也絲毫沒有情緒表露,那張面具般面無表情的臉,更教益田感到膽寒。有什麼……
有什麼東西走調了。從剛才一直與益田對話的這名女子或許沒有學養,卻充滿知性,而且明辨是非,相當聰明。情緒也安定過了頭。她既不激動,也不悲嘆。然而……
這一切宛如理所當然。
‐‐這反而……
不。只是益田這麼認為罷了。這種人應該不會做這種事、那種人應該不會說那種話、一般人應該不會那樣‐‐這些都只是單方面的、一廂情願的認定罷了。認定對方是這種人、社會是這種樣子。劃下根本不存在的所謂普通的境界線,任意將對方嵌進模子裡,結果卻嵌不進去,如此罷了。
但即使如此,益田仍無法擺脫那種難以彌補的失落感。
「聽說叔公在收養他的人家裡也引發了糾紛,離家流浪,但玄藏叔叔痛恨那樣的生活,回來投靠本家……。不管怎麼樣,這都是我出生以前的事了。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玄藏叔叔就已經在村子郊外成家,並且開業。甚八哥也已經出生了……。這些事都是我後來才聽說的。」
「開業……?」
「哦,玄藏叔叔是村裡唯一的醫生。」
「醫生?」
「說是醫生……或者那應該叫做漢方?會煎藥草之類的。」
「呃,就像條山房那樣嗎?」
「唔……嗯,是啊。甚八哥告訴我,玄藏叔叔和叔公斷絕父子關係的時候,因為家祖父允許他留在村子裡,並改姓佐伯,叔叔十分感激,所以想要對村子有所貢獻……不過從家祖父的角度來看,玄藏叔叔只是被不肖的弟弟所牽累,所以二話不說就答應玄藏叔叔留下來了……。而且村子裡也沒有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