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今天回得早啊。”母親盤腿坐在榻上,身上穿著皮襖,腿上搭著簇新的小褥子。
屋裡暖如春天,還瀰漫著新鮮果香氣。
原是熏籠上放著桔子、梨。
丫頭們進進出出擺上果盤、點心,新沏好的茶。
青雲眼向外瞧,看到薛鍾在同一個丫頭說話。
“母親,大嫂屋裡的良願發熱,我看薛鍾過來了,讓他瞧瞧去吧。那孩子睡眠也不好,折騰得大嫂夠嗆。”
“什麼時候瞧過你大嫂了?”
“方才去找大哥,沒找到,剛好看到孩子發燒。”青雲回。
“你大哥現如今多在別院,薛盧氏總和他鬧。”老夫人手裡拿著手爐,外頭縫了層銀鼠皮套子,省得燙手。
戴著翡翠戒指的手在手爐上摩娑著取暖。
這屋子又亮堂又舒服,和大嫂的房間像是兩個世界。
青雲只覺母親越發雍容,氣度不凡。
“薛鍾很懂事孝順,方才說自己醫術精進不少,要為我試著治治腿呢。”
“你大嫂那裡,讓吳管家叫個府醫去瞧吧,薛鍾又不擅醫孩童之症。”
“薛鍾為母親醫過了嗎?”
“方才人多還不曾試過,他說屋裡炭盆最好燒得再暖些。”
青雲起身,“那我喊他進來吧。”
薛母點點頭,又問,“晚上有宴……”
“兒子知道,今天都在府裡,母親有事隨時喊我。”
薛母這才滿意地揮手。
青雲為大嫂請來大夫,又跟著進去問問孩子情況。
一會兒功夫,那孩子已經燒得熱起來,臉通紅,哭聲如長號,一聲直哭到如斷氣一般,讓人心焦不安。
大嫂急得直抹淚,大夫皺著眉看過孩子,“這麼小,藥也不好喂。”
“要不叫大哥回來吧。”青雲也著急。
大嫂明明聽到了卻毫無反應。
青雲只得又跑出去請大哥。
大哥正與小妾丫頭鬥牌,聽到青雲來了,亂了牌局。
“良願病了,大哥過去瞧瞧。大嫂一人照顧不過來。”
老大一聽說起自己嫡子,面色沉下來,“良願生下來就病著啊。”
“他何曾好過?”
“大哥……”
“滿府裡,就我生出個傻子,什麼意思?”
他抱怨,青雲無力回答。
孩子什麼也沒做錯,大嫂生下傻孩子也很無奈,大哥心裡不好受也沒錯。
“二弟多謝你還關心良願,這院裡別人都躲著我們大房。”
青雲離開時,大哥並沒往大院去。
怪不得大嫂方才根本像聽不到他的話。
大約不是頭次失望。
青雲心中像堵著一團棉絮,不想去依蘭房裡,也不想回自己家看素夏臉色。
他回了自己從前住的二房院裡。
幾個月沒住人,雖有丫頭在看著院子,卻像荒了許久似的。
怪不得人都說,房子不能空,一空就沒人氣了。
他脖頸一涼,抬頭看,天空飄落零星的雪花,第一場雪來得這樣早。
……
青雲讓丫頭把炭盆生起來,炭放滿,燒得旺旺的。
他躺在床上,枕著自己手臂,雙眼望天,這床上還留著素夏往日愛用的茉莉頭油的香味。
素夏不能生孩子,自己沒有嫡子,看北府大伯父就知道將來自己會是什麼樣。
青雲有兩條路,一是休了素夏,續絃生個嫡子。
二是擴大自己的產業,過繼依蘭的兒子給素夏,將來繼承自己的生意。
走第二條路就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