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臣的辛勤耕耘總算有了收穫,菊花的肚子有了動靜。第一時間得到訊息的海霞比誰都興奮,主動承擔起市首夫人的院外專業護理任務,一下班就帶著女兒黏在馮家,馮家臣反倒成了多餘的一員。
“乾爹,不行您去我家待著,我能多陪乾媽說說話。”海霞反客為主,撒著嬌把馮家臣推出自己家的門,“要給乾媽檢查了,男士迴避。”順手把窗簾給拉上。
馮家臣那叫個憋屈,自己的家還進出不自由了?他隔著窗玻璃說道:“丫頭,又不是第一胎,不需要那麼緊張神秘。”
裡屋的燈啪嗒一聲亮了,接著順窗縫飄出海霞的聲音:“萬事莫大於乾媽的肚子,我們之間的談話也不適合男人聽。”
對於這個乾親閨女,馮家臣心中的感受很是複雜。他不清楚老秦兩口子是否寵溺女兒,但自從馮家臣結識海霞以來,他從未在她身上發過脾氣。業務方面秦海霞無可挑剔,而在生活中,每次見面,她總是那般古靈精怪,自帶喜氣。一旦海霞現身,馮家臣的所有火氣都會瞬間消散,或許,這就是上天所遣,拯救他渴盼女兒之內心的仙人。
“行吧,到飯點記得招呼一聲,要不我和多吉得餓肚子了。”
馮家臣叼著旱菸袋去找多吉投宿,路過布窮家門口,好像想起了什麼。他抬起手敲敲房門:“布窮,上次咱喝剩的茅臺還有嗎?去多吉家小酌兩口,你嬸子不要我了。”
布窮滿口應承,在酒櫥裡拿出整瓶茅臺,“都聽見了,在我這裝可憐。不是海霞妹子要給嬸子檢查,誰敢把你攆出家門。”
布窮把酒塞進馮家臣懷裡,回家把藏式小炕桌搬了出來,“你跑一趟吧,把多吉和丫頭接過來,今晚就在咱家吃了。”
“你看我這豬腦子,守著自家灶臺,喝著布窮的小酒,既不用擔心餓肚子,還能打打牙祭,好主意。”
“菊花,你檢查完了沒有?一會兒給我們整兩個下酒的小菜,我和布窮多吉喝兩口。”
海霞對菊花身孕期間還受馮家臣的指使頗有微詞,她想借機給菊花爭個道理,被菊花勸住:“老夫老妻了,這不算啥。更何況已經生了兩個,這一胎注意點就行。”
菊花起身拉開窗簾白了外面的馮家臣一眼,給海霞說道:“男人都一樣,甜蜜的日子沒幾年,現實的鍋碗瓢盆醬醋茶才是真實的生活。走給他們做飯去。”
多吉沒有空手來,口袋裡掏出一把幹乳酪,孩子的小揹簍裡拿出一袋子剛開封的磨牙牛肉擺上炕桌,最後,變戲法一樣從腰帶裡薅出一個包裹嚴實的紙團,紙團上的油脂清晰可見。開啟紙團,滿滿一包油酥蝦仁。
“海霞愛吃,在八閩菜館專門炸得,外酥裡嫩。”多吉始終保持著適合身份的語氣和態度。他明白沒有海霞,他是無論如何融不進這個小圈子的。再跟馮家臣多熟悉,那也是上下級關係。
布窮找了半天,拿出三個大小不一的茶缸把酒斟滿,開心地逗著多吉的丫頭。馮家臣有些等不及,端起茶缸說道:“來吧,有酒有肉,先走一個。”
菊花一個箭步撲上來奪下滿酒的茶缸:“多大的杯子也一口悶,給你換個大水缸喝吧!不要命了。”
夏日的夜晚,大夏腹地的襄武已褪去落日餘暉,楊柳樹枝的蟬蟲“滋啦~,滋啦~”地鳴個不停。燥熱難耐的張家興跨坐在馮家老宅的街門檻上,和續絃的媳婦商議:“你看菊花又有喜了,咱趁著天氣暖和把宅子漿泥漿泥。說不定來旺要帶菊花回來住一段時間。你這身子骨也沉了,如果趕一起,咱兩家雙喜臨門。”
自從和馮家臣和解,再加上菊花的通情達理,大哥家興就踏踏實實地在馮家老宅照看著這一片小院裡過起了舒坦的小日子。媳婦是菊花走後委託村裡本家給張羅的,比家興小很多,據說可能比菊花還小一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