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會被判刑的,王旭卻說他放出來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再結合王興民說有朋友可以幫轉院,可以借錢,她好像明白了什麼。她猜想張光榮是毒販的人,甚至在販毒集團中職位不低,毒販出於某種需要得把張光榮救出來,於是和王興民達成了某種交易,這個交易也許就包括就她。和王興民生活了大半輩子,王興民的工作就是她的榮光她的驕傲,她不希望王興民行差步錯,成為犯罪分子的保護傘,她更不希望自己成為他的累贅,成為犯罪分子要挾他的理由,如果沒有她,王興民一生的戎馬生涯不會有任何汙點。
她越想越覺得絕望,覺得是她拖累了王興民,人病了意志力就變得薄弱,求死的想法油然而生。
她一隻手拉著王旭,一隻手拔開氧氣罩說:“小旭,去幫我拿拿我的梳子。”
“要梳子做什麼?醫生也不會準帶進來的。”
“我想梳個頭,兩天沒梳頭了。”
王旭說:“我去小賣部給你買一個。”
“我就想要那個,你爸送的。”
看郭瓊一臉倔強,他連忙說:“好好好,我現在去拿。”
目送著王旭離開,郭瓊滿臉微笑,趁著護士出去了,她伸手拔去身上的所有管子......
王旭興高采烈地回家拿梳子,郭瓊可以轉院是好事,無論這將付出什麼代價,他只想要他的媽媽活下來,他要拿梳子幫郭瓊梳頭,哪怕只是稀疏的頭髮,也要幫她梳,郭瓊十多年來每天早晚都會用梳子不停地梳頭,她總說:“每天梳頭一百下,可以疏通經絡減少生病。”他每聽到這樣的話總是笑著說:“如果梳頭可以不得病,那還要醫生做什麼?都去賣梳子得了,塑膠梳、木梳、牛角梳......換著花樣地賺錢。”郭瓊總是笑笑,不與他爭辯。梳子是王興民去臨省開會時候買的,路過一條巷子,一個門店吸引了他的注意,裡面密密麻麻放著各式各樣的梳子,以前的梳子都是在百貨商店的貨架上看到,也不過三、五個品種,現在竟然一整個店都是賣梳子的,他知道郭瓊喜歡梳頭,特意選了一把檀木的梳子,梳子上刻著好看的圖案,郭瓊一直把這把木梳當作寶貝一樣放在床頭櫃裡,每天用它梳頭。沒想到,這天天梳頭的人竟也得病了,還病得不輕。“呸!什麼破理論!”王旭心裡默默罵道。自從開始化療,郭瓊頭髮一直掉,只剩稀疏的一些,但她也堅持每天梳頭,這是一個陪伴著她幾十年的習慣,一時也改不了。
王旭剛到醫院就遠遠看到護士醫生一大堆進進出出跑來跑去,他急忙跑過去扒著玻璃窗看,醫生拿著除顫儀,郭瓊身邊的機器上顯示出一條直線,他不知道在他走後這一個小時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那一條條直線意味著什麼,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回去拿梳子,為什麼不看好郭瓊,要離開她讓她一個人留在醫院。
他把手中的梳子用盡全身力氣摔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發出一聲慘叫。
王興民站在操場上看著張光榮離開戒毒所,看著天空中緩緩流動的烏雲,一點一點往東飄動,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慌。
剛到辦公室門口電話就響了,他連忙衝進去接起電話,還沒等他說“喂”,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噩耗,是醫院打來的,他呆了三秒,抱起電話就砸在地上,她為什麼不再等等,他明明已經託人聯絡好了昆市的醫院,忙完張光榮的事他回去就可以辦轉院,她為什麼不能再堅持堅持、等等他、相信他?非要選擇這樣愚蠢的辦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拄著辦公桌,喘著粗氣,仰頭看著天花板,他想起郭瓊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走吧!工作重要”,仔細回想,郭瓊這一輩子和他說得最多的就是“去吧”、“走吧”、“去忙吧”、“工作重要”、“別管我”、“沒事”、“沒關係”,這些話以前聽著覺得很平常,可是今後想聽卻再也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