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點著頭,笑道:「你小子總是能分析出道道來。惡瘤,這說法新鮮,但也的確正如眼下邪門修士所帶來的困頓,一個不好那就是要命的下場。
不過您覺得這惡瘤是長在哪裡的?手腳、軀幹,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沈浩看了龐斑一眼,這次卻沒正面回答,而是說道:「屬下瞧不出來,但手腳若是生出惡瘤雖然慘痛但也不至於要了性命。至於別的地方那就難說了。」
「既然手腳長惡瘤也不致命,那就是軀幹和腦袋了。軀幹如今雖多有不對勁的地方,可也看得出不是主要原因,腦袋上出了問題,生惡瘤,才亂了方寸。」
不算啞謎的啞謎。但卻把要達成的默契相互試探清楚了。那就是龐斑確定了如今國朝如此緊張的困局是來自於靖舊朝的最頂層出了問題。
「大人,屬下不明白陛下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哪有人會如此自縛手腳伸著腦袋任人宰割呢?」沈浩臉上疑慮滿滿。
正常想的話皇帝與靖舊朝其實可以說是一體的存在。每一代皇帝所坐擁的都是靖舊朝這偌大疆域,享受的也是天下百姓上貢的精華。作為回饋,皇帝要給這天下百姓安定和生計。如此,天下才能圓潤通泰,延綿萬古而不朽。
可現在是有人在砸皇帝家的鍋,可皇帝不但不去制止,還把上去制止的人縛住手腳。
這就難以理解了。
沈浩說到這裡,龐斑臉上也揚起明顯的鬱悶。別說沈浩不懂,他又何嘗看得懂皇帝這一連串的奇怪舉動呢?
「如今兵部和文官們都被陛下示意不能擅自對玄清衛施以助力。陛下的意圖雖然沒有明說,但也的確是在故意縮減玄清衛的力量,側面就是在讓玄清衛進一步失去對邪門修士這場戰爭的控制和主導能力。
現在玄清衛已經退到了各大城周邊固守,其餘相對遠一些的地方都已經全權交給了各方面軍的人馬在負責。可方面軍戰力雖強,但對上邪門修士和邪祟經驗欠缺太多,傷亡巨大不說而且根本無法做到有效遏制。
其實軍伍也算是有苦難言。兵部尚書文銘舉曾數次暗示過這方面的苦衷,希望我們玄清衛不要記恨。」
說到這裡龐斑抬手製止了要說話的沈浩,繼續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兩年來陛下根本就不願接見我,即便大朝會也完全不理會玄清衛的一切述求和進諫。
朝中也不是沒人看出陛下的意圖,上書者眾多,據我所知包括白常卿和曹國邦在內的不少文官的頭腦也都給陛下去過『暫緩削弱玄清衛,加強應對邪門修士之力量』的條子。可都石沉大海。甚至有幾人還因此受了責罰。
如今廟堂上的風氣很怪異,聲討玄清衛的聲音愈演愈烈,但除了言官之外已無人附和。就算那些言官都心知肚明自己的角色,聲討得也越來越敷衍。
唉,都在等著變數出現啊。一旦國朝局面從底層開始出現崩塌預兆的話,陛下怕是要面對滿朝文武的怒火了。」
道理就好比大家在一條船上,皇帝就是船長,文武就是大副,百姓、兵丁就是船上的船員。大部分情況下船員和大副都要聽船長的排程和安排。可一旦船長要讓這艘大船往礁石上撞的時候,就算再溫順的船員也會暴起反抗,給自己搏一分活路。
龐斑所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他擔心一旦底層百姓出現大範圍且失控的恐慌情緒時,朝野必將根基動盪,而那時候皇帝若是再一意孤行,那恐怕這股亂局就不再僅僅停留在外面,而是會燒到靖舊朝權利之巔了。
「大人,真要等到那個時候?屬下擔心等下去再生變故啊。」
「嗯?你有別的想法?」龐斑自然是努力過後沒了轍。打算等到皇帝不得不做出改變的時候再動彈。但不妨他聽聽沈浩的想法。
兩年多的沉眠並沒有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