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卻沒想過,於小破的過去現在,她所知甚少;至於其中就裡,自然更不會追究了。
吃飯時,齊東和小破的見面很怪。雖極短暫,但分明給尤尤看到兩人交換了一個“原來是你”的眼神,而後小破訕訕的,齊東就冷冷的。她忍不住問:“你們認識?”小破笑笑:“眼熟。齊大律師是不是去過我們那兒?”齊東也笑笑:“和當事人去過。”又補充道,“噢,我和尤尤也在那兒認識的。”兩人的輕描淡寫極自然,尤尤想來合理,也就不再多問。
比起之前,大學要寬敞了許多,人、事卻也蕪雜,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感覺,尤尤向來和校內同齡人少有共同語言,除去上課和做作業,她的時間在校外過得還多些。不在公司炒更時,也隨齊東跟跟案子、赴赴飯局——齊東的應酬很密,酒桌上談的多是廢話,一轉眼正事卻辦得停當,有些“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意思,這點去看爸時尤尤已見識過。
她私底問他,他答得簡潔:“在中國幹這行,想吃得開,專業強、能說還遠遠不夠,得認識人。公檢法就不用說了,各衙門口、三教九流,上要通天,下得探地。”他在紙上寫下“人脈”二字遞給尤尤,“關係學。西方人管咱這套叫‘relationship’。小丫頭,小齊叔叔可又給你上了一課,好好學,對你的茁壯成長大有裨益啊。”
尤尤雖對齊東的語氣態度老大反感,潛移默化中卻已在用他的世界觀考量周遭,所想所說所做和通常大學女生也漸漸不同。
尤尤同寢的女孩子,家裡做官的經商的務農的市井的,來歷各不同,可話題無外乎減肥臭美談戀愛,最高尚也不過社團獎學金,這種平安幸福哪是她尤尤有福消受的;況且女孩子成為體己的必由之路是分享心事和經歷,連名字都是假的“齊格格”又能給聽眾們講什麼呢。
漸漸地有了隔閡。
一隊女娃孤立特定一個女孩子時,往往要說閒話,但她們對她實在瞭解得太少,話題僅限於她超出大學女生平均水平的消費能力,和她的“老男朋友”——屆時尤尤的課餘時間寬鬆了許多,公司給的酬勞自然水漲船高;而齊東雖然神秘,偶然也會被瞧見的。
本來矛盾很淺層,摩擦也僅限於尤尤撞見有人偷用她的護膚油,甚或落在床上的飯卡莫名地被劃光了錢,又或者雨後回到寢室發現只自己晾的衣服沒人幫著收。女孩子的邪惡多帶著點兒孩子氣的可愛,尤尤並不在意。
尤尤的復仇8(4)
大一夏天的某個週末,尤尤接到齊東電話,背景亂,訊號也差,只聽到爸出事了,讓她儘快到車站,說了幾句就斷掉再打不通。尤尤正在圖書館,書牌沒換就往寢室跑,路上頭昏腦漲,深一腳淺一步都不知往哪兒踩。
在寢室門口遇到同屋的老四,正出屋鎖門,見尤尤來,也不招呼,反而繼續把那大鎖掛好,頭也不回地走了。尤尤無心計較,進去胡亂收拾些東西就趕去會齊東。
他已買好了票,尤尤剛到就上車,兩人把話說了一路。
原來,從看守所回來齊東就著手幫爸爭取精神鑑定,其間爸的狀況惡化,出現過幾次失禁,齊東擔心尤尤胡鬧一直瞞著她。幸好鑑定申請批下來了,醫院也給出了“腦器質性精神病”的結果,但檢察院認為案情涉及人命、影響穩定,且爸犯罪時有刑事責任能力,拒絕了取保候審的要求,人仍關在看守所。
情況剛交代到一半尤尤就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我聽不明白,怎麼鑑定?什麼影響穩定?這事歸誰管?我爸都這樣了,怎麼能還那麼關著!”
齊東做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就說討厭外行。什麼都得兩遍,說一遍,還得翻譯一遍。”他把術語都寫下來指給她看,“聽好了啊。刑事訴訟法告訴我們,像你爸這種情況,犯案在前發瘋在後的,是不能判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