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洲遠愣愣看著自己懸在空中的手,狠狠扯了扯嘴角。
這個弟弟對自己的畏懼當真是深入骨髓啊。
“那個……四蛋,娘去哪了?大姐二哥呢?”顧洲遠整理一下情緒,輕聲問道。
想象中的拳腳並未落在身上,四蛋小心翼翼抬起頭道:
“娘早上去舅舅家借銀子,到現在還沒回來,大姐跟二哥去後山挖野菜了。”
顧洲遠點點頭,打量起屋子。
泥牆泥地,茅草屋頂,有些地方破著洞,外面陽光透進來,拉扯出一條條白線。
四蛋一身粗布衣服極其寬大,上面補丁摞補丁,小傢伙長相不賴,只是太瘦了。
見顧洲遠望向他,忙將眼神閃躲到一邊。
“咕嚕!”顧洲遠肚子發出聲音,一陣飢餓感隨之而來。
他從床上起來,依照記憶走進灶房。
冷鍋冷灶,他尋摸一會兒,也沒見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還是自己煮些東西吃吧】
可搜遍原身的記憶,竟不知道米麵放在哪裡,這破舊的灶房裡除了些乾柴破碗,空空蕩蕩,一無所有。
“四蛋,家裡的糧食在哪?”顧洲遠問向扒在門口偷瞧自己的四蛋。
四蛋縮了縮脖子,猶豫道:“鎖在娘跟大姐的屋裡,我沒有鑰匙。”
原身是個混不吝,在外面吃喝玩樂,回家便是要錢,家裡沒錢便賣雞鴨,後來連家中口糧都要拿出去換兩口酒喝。
老孃為了一家老小不至餓死,便將糧食鎖了起來。
顧洲遠苦笑一聲,他在那破破爛爛的櫃子旁邊來回晃了39趟,終是沒有去撬那把鎖。
四蛋一直提著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就在顧洲遠第三次往肚子裡灌水,壓住那強烈的飢餓感時,外出挖野菜的顧招娣回來了。
四蛋忙迎了上去:“大姐,三哥醒了!”
剛踏進院子的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腳步一頓,清麗的臉上神情喜憂參半。
她把裝著野菜的竹籃拎進屋內。
就看到顧洲遠癱坐在凳子上,半死不活的樣子。
“小遠,你怎麼起來了?快些到床上躺著。”顧招娣急道。
“大姐,你總算回來啦,我都快要餓死了。”顧洲遠有氣無力道。
顧招娣呆了一呆,這個弟弟平日裡見著自己總是頤指氣使,哪怕叫自己大姐,也是那種陰陽怪氣的口吻。
剛剛他像是在抱怨自己回來晚了,語氣卻似在跟她撒嬌一般。
她壓下心頭的異樣感覺,從竹籃裡抓出一把野菜。
輕聲道:“我這就去做飯。”
說完,取出鑰匙,往臥房走去。
不多時,老二顧得地揹著一大捆柴回來了。
那捆柴比他身體還要大,他單薄的身子被壓得很低。
顧洲遠連忙上前幫他把柴火缷在地上。
顧得地詫異看一眼顧洲遠,抿了抿唇,低下頭一聲不吭往屋裡走去。
等了有一會兒,大姐顧招娣便端了一碗菜糊糊放到桌上。
黃褐色的糊糊,混合著煮成墨綠色的野菜葉子。
看起來不像是能吃的樣子。
【不會是大姐心中怨念積蓄已久,才弄出這似翔非翔的東西來整我的吧?】
顧洲遠在心裡幽了一默,奈何真是餓急了,他略顯悲壯地嚐了一口。
野菜的苦澀味在口中蔓延,這裡面放的不知道是什麼糧食磨成的粉,口感粗糙,像是夾著糠皮,往下嚥的時候拉得嗓子疼。
顧洲遠放下碗筷,雙目含淚。
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要穿越到這裡來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