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起從公社回來的。
聽說上頭本來是想派紅衛兵押著人回來的,是大隊長豁出去老臉不要,差點兒給人家跪下,並且拿性命擔保一定將人押到地方,這才破例個人帶回。
要不這麼幹,等紅衛兵進村兒的事兒叫周圍幾個大隊知道,她們大溪溝村的村民還做不做人了?
大隊長為人如何且先放放,光說他會幹實事兒,為了社員們的利益豁的出去,他就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隊長。
“平時咱們住在鄉下沒啥感覺,其實外頭鬧的還很厲害吶!老太婆和錢惠兩口子都被剃了陰陽頭,連眉毛都被颳了一半!身上衣裳也劃爛了,寫滿了壞分子啥的,唉···瞧著真是滲人。”
被這樣羞辱,本來就已經夠煎熬的了,好不容易吊著一口氣回到了大隊裡,老太婆一見房子沒了當時就發起了瘋,吵著鬧著非要大隊長給她個說法。
誰知道大隊長也被惹毛了,本著把她氣死得了的想法,直接告訴她說。
“都是要去住牛棚改造的人了,要這麼大的房子幹啥用?什麼?留給你孫子娶媳婦?那你得先說好是哪個孫子,秦光顯的話估計都臭了。”
聽他這麼一說,老太婆的臉刷一下就白了!兩個民兵同志都架不住她,人一軟就滑倒在了地上,哽咽了幾下哭嚎起來,就開始到處找她的寶貝金孫。
秦老四兩口子也相互攙扶著,一邊哭一邊罵,還連帶著踹了王芳雲的屋子兩腳。
直到在炕上找到秦光顯已經腫脹發黑,散發出陣陣惡臭的屍體,他們才將火力集中,開始哭天搶地要求趙家負責,喊著要人家賠命啥的。
“那這事兒隊長怎麼說?喪事還辦不辦了?”秦小妹聽了半天,臉上仍舊不喜不悲,她只關心最後的結果。
就算不辦喪事,死人也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總要有人把他抬上山去埋了。
可秦家的人現在成了壞分子,秦光顯又是那樣的死法,估計大隊長不發話,誰也不想上山去埋人。
由於這事兒早有社員去打聽過了,所以王大娘倒也知道一些。
“埋是要埋的,不過事兒就不辦了,一個殺人犯難道還要他安息嗎?要我說丟土坑裡填上土就算完事兒唄!”
時隔多日,王大娘依然難掩怨恨,忍不住對著秦家的方向吐了口口水,她也就只敢在秦小妹面前這樣發洩發洩,在外人面前該裝還是要裝的。
知道大隊長已經做了指示,秦小妹心裡也鬆快了些。
人畢竟已經死了,肯定是埋了好,早點兒埋了大家都省心,要不總這麼放著那味兒也太折磨人了,不過她不打算沾上這事兒,秦光顯上山也不準備去送,免得節外生枝。
可秦小妹不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很多時候不是人去找麻煩,而是麻煩自己有腿,會來找人。